第15章 希瓦娜(1 / 2)

遠古的瓦羅蘭大陸遍布龍族。它們身形巨大,鱗片堅實,有力的翅膀不畏強風。天空中常有它們掠過,落下一片巨大的影子。瓦羅蘭曆史上,龍族有著不可磨滅的身影,直至現在,一些偏僻的地方的古老村莊仍將它們視為神明。

我今天要講的是一段傳說,關於那天空中的神造之物與大地上智慧辛勞的種族的愛情。這段故事本身並不古老,因此還未獲資格寫入書卷,但在當地傳誦已久。而我也相信,它會繼續在那裏流傳下去,一代又一代。

那是一片孤獨的高原,雪山的融水依山而下,滋養著山腳一方僅存的草場。村莊臨河而建,人們的生活清苦而單調。因為地勢太高,這裏與外界聯係極少,他們的生活並不富裕。但也得益於這與世隔絕的孤獨,隔開了交流,也隔開了幾次符文戰爭。那裏的人們還保留著從古老歲月起就持續的生活方式,年老的人與女人在村莊附近雪山腳下放牧,腿腳好的青壯年每日沿河行很遠的路,走到地勢低一些也溫暖些的河中遊,照看那裏的農場。每年夏末收獲之時,會有一天稱作收獲節,人們慶祝一年的辛勤勞作,也儲備足夠的食物應對高原上嚴酷的冬天。收獲節當天晚上,最能幹的小夥子會找到最漂亮的姑娘,邀請她一起跳一段舞,這意味著在即將到來的漫長冬日,他也願意與她一起分享自己的食物。當然,冬日過後,還是一起,直到他們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

那一年的夏天不尋常。大雨封山,河水暴漲。羊群少了些,農場小了些,村落裏去世的人卻比往年多了些,新生嬰孩的哭聲也並不嘹亮了。那個牧羊的女孩,越過兩座小丘,穿過河水漫布的山腳,趕到少雨而荒蕪的北坡讓羊群撿些稀落的草,日複一日。天氣漸漸涼下來,羊卻沒有肥起來。女孩擔心著漫長的冬天,但也盼著冬天過後的短暫春日,和豐饒的來年夏天。

不過這個難熬的夏天終究有些慰藉,因此讓這個傳說成為了傳說。有那麼平常的一天,雨幸運地沒下,天藍得恰到好處,僅有的幾片草綠得恰到好處,女孩在北坡碰到了恰到好處的那個男孩。夠高,夠壯,笑起來像那天的陽光,亮而不烈。他舉著一捧金色小花,隻在低地的農場邊上才會生長的那種。女孩把花編在頭發上,立刻變得恰到好處的漂亮。

於是這一年似乎不再像之前想的那樣,那麼難熬了。

他們在並不富足的收獲節上跳了舞,在冬日第一場雪降臨時舉行了婚禮。那一冬沒有因此而變得不冷了,但在困難的日子裏,身邊有人支持著,或者努力支持著身邊的人,總使人更容易就想起了春天的溫暖。夏日的水是災難,但第二年的土地也因此更肥沃了。村莊裏的人,有的沒能看到春天,但活下來的那些仍帶著滿滿的生命力與不滅的希望。第二年的草如此肥美,羊兒個個圓滾滾,農場裏的麥子也綠得喜人,每個人都享受著重生的喜悅,也盼著新一年的收獲節。而那一天真的來臨時,女孩和男孩都沒來跳舞。他們在自己的小家,正迎接著一個新生命的到來。

“它是什麼?”接生的婆婆問。

“它是什麼?”剛剛做了媽媽的女孩自己也問。

“它是我們的孩子。”剛做了爸爸的男孩答。

他們有了一個不尋常的孩子,一個有兩隻角一條尾巴上麵還長著鱗片的小小女孩。

而日子仍舊這樣繼續著,不慌不忙,也還是日複一日。小小女孩慢慢長大了,跟著媽媽去放羊,她總要騎在最前麵的那隻最肥最圓的羊身上。爸爸每天走很遠的山路去農場,黃昏回來。他有時會帶一捧農場邊摘到的金色小花來,讓媽媽給小小女孩編在辮子裏。小小女孩的兩隻角彎彎的,擋住了頭發,媽媽就把花朵編成兩個花環,套在角上。

如此,年複一年。有兩隻角和一條尾巴的小小女孩長大了,出落成了漂亮的姑娘。收獲節上她也可以跳舞了。沒有男孩子邀請她一起跳,她就和爸爸媽媽跳,兩隻角上掛著爸爸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真的金子做的花朵,從不枯萎,比農場邊的小花還要好看。小小女孩拉著爸爸媽媽的手轉圈,金子的花瓣就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高原上的冬天總是如此快。收獲節過完,冬天就來了。第一場雪如同往年一樣,跟著就下了起來。年紀不小了的媽媽把小小女孩叫到窗邊看雪花,翻著日曆告訴她過去的某一年,她與爸爸在哪裏相識。“那一年的第一場雪,就是今天的日子。我們結了婚。”媽媽說,“你會找到你的幸福,要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