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卡西亞,位於諾克薩斯以南的荒漠之中,有人說這裏有史前最輝煌的文明的遺跡,也有人說這裏有來自星空中的訪客。不過我想,這裏就算有什麼東西剩下,也不屬於過去或者天空。在這件事上,我寧可同意瑪爾紮哈那個瘋子的意見。
因為有些事情永遠無法造假。當你想特地假設一些東西的存在時,你可以編造一些證據。它們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它們喜歡的食物是哪一種,它們看著像什麼,這一切都可以編造。一種物件,一些場景,甚至一種感覺,它們都可以被人為地創造出來。辯論艾卡西亞到底有史前文明還是外星文明的學者們各自有一大把證據,煞有介事,麵麵俱到。但他們都獨缺一種。
那種沒人能編出來的,為的是千方百計證明它們是不存在的證據。
我去過艾卡西亞,在很久以前。沙漠是我最不喜歡的地方,沒有水,沒有植物,沒有生命的氣息,連陽光到了沙漠裏都變得致命了,你能看見的隻有沙子和沙子和沙子。我做了很多準備,研究那裏的地形,氣象,古籍中關於它的零碎資料,也準備好了專用的裝備設施,還特意去恕瑞瑪沙漠做了一個多月的適應訓練。我很順利地就找到了那片所謂的神秘區域,站在小沙丘上看到了方尖碑。但當我下了沙丘又走了一段,想要離它更近的時候,突然刮起了沙塵暴。
真的是一瞬間刮起來的,我一點都不誇張,本來一點風都沒有的大晴天一下變成了沙暴天。我被逼退了,隻能逃跑自保。但當我跑回我剛剛看見方尖碑的那個小沙丘,沙塵暴就沒了。它就在那麼一個區域裏刮,我跑出邊界,它就停了。毫無疑問這是某種魔法,我是不受歡迎的來客,它不想讓我造訪它。
我最終是無功而返。不過瑪爾紮哈對這裏很熟悉。他說這是另一個世界和瓦羅蘭相連的入口。他還問我有沒有留意到方尖碑頂上有奇怪的符號,我說沒有。他很遺憾地歎了一口氣,說那一定是邪惡的標記,是證明他預言的最好證據。說到這裏,他又突然興奮了起來,問我什麼時候打算去第二次。
“我不打算去第二次啊。”我說。
“為什麼?去吧!一定要去!去看看那些符號!把它們畫下來,不,拓下來!這樣就會有人相信我的話了!世界不能毀滅!”
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告訴他,任何地方我走過一次就永遠記得,哪怕隻是驚鴻一瞥,我也能記住那裏的一切,重現任何細節。這是全瓦羅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探險家的本能。我可以在過山車上告訴你剛剛經過的那個轉彎有多少根欄杆,閉上眼睛我能重繪那個畫麵把它們一根一根數出來,當然我也不會漏掉餘光中等候台上那個係蝴蝶結的女孩。跑題了,提到女孩我就跑題,那蝴蝶結真的挺漂亮,吸引了我的目光。不管怎麼說,我不打算告訴他那符號長什麼樣子。思考了一下,我向他說我喜歡世界毀滅,所以我就不去了。
“你這個冷血動物!你是世界的罪人!”
他向我大喊,我留給他一個寂寞的背影。
瑪爾紮哈是有名的預言家,也是有名的神經病。他和璐璐的神經病種類不同,但程度不相上下。他會說太陽要掉下來,因此午飯需要吃小蛋糕。凱特琳於是真的端了一盒紙杯蛋糕來。
“我要的是蛋糕,不是蛋糕!”瑪爾紮哈說。
凱特琳舉起步槍:“你要的是和平使者,還是和平使者?”
瑪爾紮哈乖乖地把一盒三十個小蛋糕吃光了。他雖然瘋,倒還不傻。吃完後他向凱特琳說真好吃,凱特琳還以一個微笑,抱著空盒子準備走。
“別走。”瑪爾紮哈拉住她,“再幫我一個忙,一個忙。你和那個探險家都是射手,你們一定很熟。你一定要拜托他再去一趟艾卡西亞,再去一趟。”
凱特琳攤手,“他去哪兒我管不著。他犯了罪,我倒是可以送他去監獄。”
“那你就送他去監獄,罰他服刑去艾卡西亞。”瑪爾紮哈說。
“以什麼罪名呢?”凱特琳問。
“世界的罪人!”瑪爾紮哈說。
“我倒知道你是個蓄意謀殺的罪人。”凱特琳說,“聽說你拿活人獻祭黑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