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這時也太過寒磣,在劉表麵前連個座也沒有,要等到劉備介紹,劉表才稍稍注意到他.此地可輪不到他羽扇綸巾,據案高坐,暢談天下大事,指點江山.聞劉表之言,孔明施了一禮道:"不才見過明公!"故作矜持,避開劉表的問話.
劉備和孔明相處不久,配合卻甚是默契,這時劉備忙道:"勞煩軍師為兄長試言之!"這句話恰到好處,劉表正因孔明顧左右而言他而感到尷尬呢.二人一搭一唱,本是要相求劉表的,卻弄得好似劉表有求於他們似的,你說劉表冤枉不冤枉!對劉備如此禮遇孔明,劉表卻有點不以為然,看不得劉備將孔明捧的高高在上的樣子.
孔明順水推舟,石破天驚的道:"明公不久將有大禍臨身,荊州亦將兵禍結連,荊襄百姓亦將飽受流離之苦."一開始就下一劑猛藥,看來劉表這條魚勢將難以逃過孔明之手.孔明說完這句話,目光灼灼的看著劉表,默察劉表的反應.
聞斯言,劉表不禁意動,神色稍變,複又轉回正常.對荊州的處境,劉表自己比別人更加清楚不過,孔明既然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有所憑恃,可也不能僅憑孔明一言就為之所動,要是如此的話,必將會為劉備二人看清.劉表突地臉色一變道:"先生此言未免有危言聳聽之嫌,先生若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僅在我這裏說不過去,恐怕在玄德那裏也交代不過去."轉向劉備道:"賢弟,你說是也不是!"
劉備忙一迭聲的道:"那是,那是!"見孔明一句話就套住劉表,劉備心底佩服不已,司馬德操的話還真不是蓋的.
孔明坦然道:"明公稍安毋躁,亮既敢這麼說,自有一定的道理,明公且耐心的聽亮說.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今荊州緊鄰趙信轄下,趙信何許人也,亮便不說,明公也應一清二楚.其人鄙薄貪婪成性,豺狼之徒是也,昔日靠結交中常侍張讓這等奸徒起家,窮兵黷武,四處侵襲,才有今日.近日又死性不改,揮兵北取袁紹.明公試觀昔日與趙信比鄰之群雄如今何在,袁術乞命於兄長袁紹,曹操出奔益州,侵奪我主徐州之基業,趙信何嚐放過一州一郡之地.今可斷言,趙信襲取河北之後,必將引兵來犯荊州.荊州四戰之地,兵家必爭,趙信是決不會放過的.今趙信大勝袁紹,明公之禍不遠矣!"
劉表心中對趙信早已忌憚不已,隻因趙信勢大,劉表不敢輕言兵事,隻期望趙信能為他人拖住,或者趙信慈悲之心大發,放過荊州,可這簡直是癡心妄想.孔明這番言語深深打動劉表之心,劉表雖然擔心,經孔明這麼一說,隻覺再貼切不過了.劉表遂改顏相向道:"先生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不瞞先生,我近日亦為此事日夜憂慮,不知先生可有妙策?"
孔明答道:"世人皆懼趙信之威,以亮觀之,趙信亦不過爾爾,圖之不難,明公若有意與之徹底決裂,不妨趁此時兵分兩路,遣一將將兵出豫章,進取吳、會之地,北出新野,取南陽之地,再西聯馬、韓之輩,使其出兵襲取洛陽.趙信大軍又被袁紹拖住,就算其有通天徹地之能,亦顧不得首尾,難有無回天之力,扭轉此等劣勢."
劉表聞言心動不已,轉而,苦惱的道:"隻可惜荊州苦無統兵大將堪與張遼、文聘之輩為敵,如之奈何!"想起近年來自己麾下人才凋零,劉表深深歎了口氣.
孔明適時朝劉備一打眼色,劉備會意,忙對劉表道:"兄長若不以劉備無能,願為兄長效命."
良機難遇,眾是這樣,劉表還是猶豫不定,對劉備道:"倘荊州真的要與趙信開戰,自然要倚重賢弟,隻是事體太過重大,還需與眾文武商議一番,再作決定不遲."
孔明深知劉表手下都什麼人,若真的和他們商量此事,不說能不能通過,就算有所決定,恐怕到時黃花菜都涼了,還談什麼聯手製敵.若不趁此時加一把火,劉表這個耳根子極軟的主,恐怕經不住別人說幾句就會變卦.忙對劉表道:"明公,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良機稍縱即失,稍遲片刻,就悔之莫及了,明公身負荊襄百數萬百姓的身家性命,豈可在此等大事上猶豫不決,恐失百姓眷眷之心,明公宜自深思."孔明這架勢,是要逼得劉表當場做出決定,話意中好像有你劉表身為一方雄主,卻不能明斷大事,要為他人製肘,未免太過可悲.
俗話說是泥尚且有三分土性,經孔明這麼一激,劉表猛地拍案道:"好,就依先生之言."
孔明道:"亮另有一計,必教趙信吃不了兜著走."
劉表忙問:"計將安出?"
孔明將其計謀詳盡道出,劉表點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