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林小居,沿著從旁山坡置頂,土壤微潤,低矮木灌,一望遼闊。範雲天坐在一棵青鬆下獨自喝著悶酒,身邊是一口墳墓,黃土清新,零散雜草,木碑上刻著‘愛妻氵月琳’五字年代久遠風化不堪,模糊可辨四字,第三字已辨認不清。
範雲天怔怔凝視墓碑,瞳孔中快速回憶一遍過往之事,眨了眨眼,眼眶中帶著微潤的淚水,仰天長望,舉起酒葫蘆又喝了幾口。“月琳,如果我們有孩子...二十年了,我想也應該有死小子那麼大了吧。”‘咕嚕’送酒入口,“過不了幾年,這裏會多出一座新墳,我下來找你,希望你別走的太快。”
範雲天站起身來走到坡口遠眺山景鱗浪層層,彷佛闊胸與懷,稍稍緩解心情。低眼下望,小屋一座,陽光充足;屋旁溪水,孤木小橋,涓涓流淌。眼下不遠處連接影林小居岔道口走過一人,單手持刀,額係紅巾,回往鎮裏。‘風不平?他去別有林做什麼了?’如不在坡上高處俯視,定然瞧不見任何人影。
別有林聞如其名,林中有林,故而其名。林海茫茫,古樹參天,村民進林伐木天黑必返,夜晚林中陰森方向難辨,猶如鬼打牆。裏邊除了林木別無他處,範雲天久不問津江湖,隨他們而去。
天空豔陽微斜,風和日麗,稀散的白雲蠕蠕挪動。
黃土泥路卷起一層黃沙,隨風而逝。泥房邊,枯黃的稻草木棚,粗大的竹竿上飄著泛黃的布條,畫著一個碩大的‘茶’字。
草棚下,四張方桌,長凳陳舊。其中一張擠著雨澤五人,桌上一壺茶水,四碟饅頭。
楓無淚大口大口嚼著饅頭,‘咕嚕咕嚕’猛然飲下一碗茶水,美滋滋的說道:“吃的好飽。”
對麵湘筱柔小口小口咬著一副食不甘味的樣子,口裏嘟囔道:“好硬,真不好吃...”
楓無淚道:“喂,說不餓的人也是你,半路叫餓的人也是你,人說‘饑不擇食寒不擇衣’有的吃你還挑三揀四。你不吃是吧,給我吃!”說著伸手奪過她口中饅頭,吃了起來。
湘筱柔忙道:“我吃過的你也要啊!盤子上不是有嗎?”
楓無淚口中嚼著饅頭,含混不清地道:“饅頭又沒毒。我怕你給浪費,那些吃不完可以帶走。”舉碗飲水,“我小時候有過一陣子流落街頭,那時候別說一個吃過的饅頭,為了填飽肚子哪怕是被人踩爛的饅頭也得撿來吃!”頓了頓眼眸中回首往事:“我記得依稀記得逗留在一家麵食館,有個富家公子經常來吃餃子,他去掉餃子皮隻吃肉餡,老板看我可憐,剩下餃子皮皮端來給我,後來有一段時間他突然不來,才得知他家天降大火,一夜間化為平地。他成了乞丐,要飯要到這個館子,老板以餃子皮招待他,他深為感動。老板說,這都是你當初扔掉的皮,我揀起曬幹了而已。”
聽完,湘筱柔想到他小時候孤苦無依,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卻從不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而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低下頭來,看不見她是否羞愧,隻顧嚼著饅頭,再也不多怨言一句。
楓無淚欣慰的笑了笑,將剩下的饅頭塞入口中吃了起來。
蘇紹覺得十分有道理,印證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我府上日後的確該多加注意,切勿糟蹋糧食!”
初夏道:“我打小豐衣足食,過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後來有一次偷溜出去玩,才知道有些人想吃上一口米飯是那麼不容易。”雨澤瞄了眼筱柔,笑道:“
你們不要說啦,再說筱柔恐怕是要找條縫鑽進去了。”
初夏對著筱柔笑而答道:“我們筱柔才沒那麼小氣呢!”
湘筱柔抬頭便道:“哼,就是!饅頭雖然硬了點,但味道還是蠻不錯的!”
楓無淚立馬反口咬道:“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啊!”
話音繞耳未絕,忽聽“老板,四碗茶!”一隊持劍四少年,白色衣裳,黑色條紋封邊,入棚就坐。
“好咧!”一邊坐著的老板起身迎笑,手腳麻利的擺好四隻大碗,滿上茶水,“客官慢用!”
雨澤
瞧的眼熟,抱拳叫道:“葉兄,別來無恙!”
葉淮鵬尋聲而望,回禮便道:“哦!是慕容兄。你也是受邀前往去天山居祝賀嗎?”
雨澤不解,問道:“我們去趟臨安,天山居近來是有喜事?”
葉淮鵬反問道:“慕容兄不知道嗎?天山居彭金秋彭老前輩年事已高,打算將掌門之位傳給坐下弟子嶽昂青嶽前輩。各門各派接到請帖前去祝賀,一道見證。再過一天就是掌門交接之日。”
蘇紹想了想,道:“在下蘇紹,彭老前輩坐下兩大弟子嶽昂青與曾續鴻江湖齊名,彭老前輩何以見得將掌門傳給嶽昂青?”
“在下,葉淮鵬!”葉淮鵬先是自介,又想了會兒,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家父讓我前去隻是做個見證而已。”
蘇紹笑而抱拳,道:“原來如此,多謝!”
不過多久,黃土泥路上走來四人,背負長刀,領頭人是個二十左右的少年,馬尾辮,有上額頭垂下一束邊發,肩頭淡藍彎弧刀柄,凹凸起落,與其他三人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