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春雨。
細雨濛濛欲濕衣。
風。春風。
和風徐徐扶桃花。
風和雨。
春風春雨花經眼,輕霧迷蒙水接天。
釋道安撐著一把油紙傘,緩緩地走在這細雨紛飛的流月城中,賞著這流月城的雨景。
這是一把棕色的油紙傘,傘麵上畫的是天仙配的圖案,圖案旁畫有若水堂三個字。
天朝盛行油紙傘,不管江南江北,天朝境內有許多製作有油紙傘的作坊。
所謂傘分十家,家家具美。
而帝都若水堂的油紙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據說若水堂已有六百年的曆史,是家老字號中的老字號。
若水堂的油紙傘沒有浮華,沒有奢靡,有的隻是淡雅,神韻,和那份寧靜的平和。
據說帝都之內,幾乎家家都有若水堂的油紙傘。
據說文人墨客都以手執若水堂的油紙傘為上。
據說皇室貴胄也已擁有若水堂的油紙傘自豪。
現在釋道安就撐著一把若水堂的油紙傘走在街上。
街上人不多,稀稀落落,三三兩兩的緩步走在城中,小心地躲避著地上的泥水。
兩旁的商鋪藥店酒館也都已經開門,迎著過往的來客,盼著今天又是個開門紅的日子。
而不遠處的那家針線鋪就迎來了一位客人,一位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人。
這是個老太太,是個滿頭白發,後背有些佝僂的老太太。
當釋道安走到路邊的一個小街口時正好看到這個老太太從一個小胡同內走了出來。
白發老太太慢慢地從胡同內走出來,身披一件蓑衣,頭帶一個鬥笠,鬥笠下白發蒼蒼。
手裏拎著個小包袱,一個藍色的小包袱,外麵包著一層防水雨布,裏麵好像裝著些衣物。
白發老太太從胡同出來後,就直直地向針線鋪走去,應該是去買些針線,購些布料。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戶家的老太太,至少釋道安看見這個老太太後的第一感覺是這樣。
也許家裏老頭子的衣服破了正等著縫補。
也許小兒子將要娶新媳婦,正等著這新買的針線縫補新衣服呢。
也許大兒子要下地做工,可是那件小小的衣衫上卻破了幾個洞,等著母親回去補上。
又或許小孫子在正等著祖母回去縫那個破了很久的布娃娃。
這是一個普通家庭的主婦,一個勞碌一生辛苦一輩子的老太太。
可當釋道安看到白發老太太從胡同內走出來時,就站在路中間看著這個白發老太太。
可白發老太太卻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人在仔細地看著自己。
白發老太太出了胡同,轉身沿著街道向右走去,而釋道安亦一步一緩的跟在後麵。
街邊有著各種鋪子,賣著各種東西,而針線鋪是從出胡同口算起的第五個鋪子。
白發老太太先是走過了一個青稞麵的鋪子,接著又走過了一個水果鋪。
再往前麵是個肉鋪,鋪前擺著張案板,一個中年大胡子的屠夫正在案板前割肉剁骨頭。
案板擺在一個黑色油布帳篷下麵,帳篷邊緣有稀稀疏疏的水滴落下,劈劈啪啪掉在地上。
白發老太太慢悠悠顫巍巍地走過去,緩緩地走過那擺著豬肉的案板前的滿是泥水的路。
中年大胡子屠夫手中的砍刀在使勁的跺在一塊滿是肥肉的粗粗的豬後腿上。
也許豬後腿骨太硬了,所以屠夫用的力氣很大,砍在豬後腿上,使的整個案板都在晃動。
一下兩下三下,每一次的力氣都很大,卻很均勻,每次都是同一力度。
白發老太太走在案板前,小心躲過了一汪水,可是卻沒想到遇到了別的意外。
也許是因為這淅瀝瀝的雨水下了很久,使的屠夫握住割刀的手有些滑。
也許是因為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動作,同一個力度割肉剁骨頭而有些疲勞。
忽然屠夫的手一滑,割刀差點飛出去,差點飛向空中,也差點像著老太太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