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雙罪離殤 第三十四回 六個秘密(1 / 3)

釋道安四平八穩地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細細品著剛剛煮好的茶,滿臉笑意。

太師椅的旁邊站著兩個小夥子,赫然是多天前在神女寨見麵的朝天和朝地兩兄弟。

朝天年約二十五歲,身著一身土布藍衫,朝地年約二十四歲,身著一身紫色長袍。

朝天笑著說道:“安哥今日怎麼有空來鏢局了?不過可惜,前兩天陸七叔才去了西域。”

釋道安心中一動,眉頭一抬問道:“西域?出鏢嗎?”

朝天搖搖頭,答道:“不是。前兩天,就在我們剛到流月城交完鏢後的第二天,忽然有人送來一封信,陸七叔看了信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走時說是要到西域去一一趟,讓我們哥倆自己回臨安。”

釋道安問道:“可知道信中說些什麼內容?”

朝天又是一搖頭道:“不清楚。當時陸七叔看完信,臉色白的嚇人,然後就走了。”

釋道安想了一下,問道:“那是否看清送信來的人是什麼樣子,又是什麼裝扮?”

這時朝地答道:“這個我知道,還是我將那人領進來見的陸七叔。”

釋道安看了一眼朝地,問道:“具體情況如何?”

朝地答道:“那天我正從外麵回來,剛進門就聽到身後有人問是否是太平鏢局。我回頭一看,就見是一個一身黑衣打扮的年輕人,估計也就二十來歲,看起來風塵仆仆,鞋上更是有些幹巴巴的泥土,臉上也是黑黢黢的,就像是多天未洗似的。我問他是否要托鏢,可那人卻說是給陸七叔送信,而且必須是當麵成交。”

“當時那人急匆匆的,臉上更是一副著急把火的樣子。我本來是想代那人交給陸七叔,畢竟不知道此人來曆,我怕萬一是對鏢局不利的人,所以就要那人將信叫出來,可是那人就是不答應,說是必須親自交給陸七叔,不能由別人代勞,而且還說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陸七叔出來。後來,我想也許真的會另有隱情,於是就讓一個鏢局的夥計去將陸七叔請了出來。雖知道陸七叔一看完,就馬上跟那人走了。”

釋道安聽完,又問道:“那人是否有什麼特征?”

朝地想了想道:“沒什麼特征,感覺就像是一個大戶家的長工的樣子。”

停了一下,朝地又說道:“不過好像,那人的衣服總是緊緊的就像綁在身上似的。”

釋道安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那人身上或是臉上是否有什麼特征?”

朝地歪著頭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來了,雖然那人全身被黑色的衣服緊緊地裹著,不過在那人進門時,我曾看見那人的脖頸處有點刺青露出,看不清全部的圖畫,不過感覺像是羽毛的樣子。”

釋道安摸著下巴,嘴角微微上翹,像是確定了某些事情,道:“原來如此。”

朝天問道:“安哥知道那人是誰?”

釋道安笑笑道:“不知道,不過我想我應該知道那人來自什麼地方。”

朝天問道:“來自什麼地方?”

釋道安又是笑了一聲,道:“有些事情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朝地在旁邊問道:“什麼事情不能知道呀。”

朝天捅了捅朝地,小聲地說道:“別問了,安哥說不要知道當然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

朝地撇撇嘴道:“不問就不問了。”

釋道安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兄弟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

茶香飄飄,屋內彌漫著香氣。

釋道安又喝了一杯茶,說道:“現在李三爺在哪兒?”

朝天想了想,道:“按鏢局的規矩來推算,現在大概會在洛陽吧。”

釋道安沉吟了一下,然後道:“現在有兩件事要你們去辦。”

朝天和朝地齊聲應道:“安哥請吩咐。”

釋道安正色道:“這兩件事很重要,必須馬上去辦,而且不準對外人提及。”

朝天道:“安哥放心,我兄弟自會辦妥的。”

釋道安點點頭道:“第一,你們現在馬上去洛陽見李三爺,告訴他一句話。”

朝天道:“什麼話?”

釋道安道:“風雨故人來。”

朝天一愣道:“風雨故人來?”

釋道安道:“不錯,你就跟李三爺說這句話,他會明白什麼意思的。”

朝天點點頭,沒有多想原因,道:“記住了。”

釋道安又道:“第二,你們到洛陽後還要去見一下明二爺,替我打聽件事情。”

朝天問道:“什麼事情?”

釋道安輕聲說了幾句,朝天點頭應聲道:“放心吧,此事我兄弟二人定會辦妥。”

釋道安笑了笑,道:“如此,那就趕緊去吧,我還等著回信呢。”

朝天和朝地領命去了,釋道安邁著八字步亦回到了平西王府中。

華燈初上,燈籠剛點,月色迷離。

平西王府內熱熱鬧鬧的聲音傳出了很遠,即便隔著幾條街也能夠聽得到。

屋內很安靜,靜得就像一個也沒有一樣。

可是房間卻是有兩個人,一個中年男子,一個老年婦人。

平西王妃看著釋道安,麵色略顯凝重地問道:“公子真的想知道嗎?”

釋道安點點頭道:“當然想。”

平西王妃道:“若是老身不說呢?”

釋道安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平西王妃道:“可老身看公子並沒有想走的意思。”

釋道安笑笑道:“的確沒有。”

平西王妃道:“如此來說,公子是在為難老身了?”

釋道安道:“若是王妃果真如此想,我也沒有辦法。”

平西王妃道:“看來老身不得不說了。”

釋道安道:“若是王妃方便的話,自然可以講來,晚輩可不敢強求王妃做些什麼事情。”

平西王妃淡然一笑道:“你這還不是在追問嗎?”

釋道安打了個哈哈,道:“晚輩可不敢,隻是來找王妃來聊聊天,談些家常罷了。”

平西王妃正色道:“若是老身今天不說,是否公子仍然會追查下去?”

釋道安道:“王妃不說,我怎麼知道是否與密室凶案無關呢?”

平西王妃道:“看來這一天還是躲不過的。”

釋道安道:“洗耳恭聽。”

平西王妃道:“此事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公子聽說過三劍門嗎?”

釋道安一怔道:“三劍門?”隨即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平西王妃笑了笑,道:“估計公子亦未曾聽說過。這是幾十年前的一個小小的門派,現在早已經不複存在了。三劍門的的最後一位掌門有兩個弟子,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個是珞珈山帶出的一個小男孩。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惜命運弄人,數十年前,三劍門還是遭受了滅門之災,一夜之間全滅。”

“小男孩和小女孩就失散了,從此杳無音信。後來那個小女孩來到了西城,認識了另外一個小男孩。這個小男孩子很普通,可是卻有著不普通的人生。因為這個小男孩一步步地從一個小兵做起,小旗,總旗,百戶,千戶,衛指揮使,一直做到大將軍,後來更是追隨先帝爺鞍前馬後征戰天下,後更是被封為異姓王,鎮守邊疆。”

“可這個小男孩卻從未忘記過小女孩,甚至後來一直把她待在身邊,精心嗬護,照顧的更是無微不至,後來兩人結為連理,小女孩跟隨小男孩來到了邊陲,有了孩子,有了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這個小男孩就是如今的平西王,而那個小女孩就是老身。”

釋道安聽完這些,問道:“可這些和那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呢?”

平西王妃平靜地說道:“當年和小女孩一起幸存的那個小男孩就是水水水道人。”

釋道安一驚,問道:“什麼?水水水道人?”

平西王妃道:“不錯,老身和水水水道人就是當年的那對小師兄妹。”

釋道安有些奇怪地問道:“可據釋某所知,水水水道人好像是甕劍山的人。”

平西王妃笑笑,道:“看來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連甕劍山都知道。”

釋道安亦是無奈地笑笑道:“甕劍山,一個隱在世外的龐大門派,若想不知恐怕都難呀。”

平西王妃道:“水師兄在三劍門慘案之後,巧遇一個雲遊在外的甕劍山的弟子,被帶回了甕劍山,成為了甕劍山的外門弟子。數年後,水師兄下山後才入齊樂莊。所以世人皆知水師兄是從齊樂莊出來的,更是名列江南十大名劍之首,可是卻鮮有人知甕劍山之事,更是沒有人知道昔年的那個小小的門派三劍門。”

釋道安默然無語,不知該說些什麼。

有些事情是人們不能知道的,而有些事情卻是人們忘記的。

究竟哪些應該要去記憶呢,又有哪些該去忘記呢?

很多事情是有些人故意去隱瞞的,人們並不需要知道事實的真相,皇權隻需要順民。

是誰的錯?這天?這地?還是這天朝的皇權?

沉默良久,釋道安又問道:“那後來如何呢?水水水道人為何又成了三世子的師傅呢?”

平西王妃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自然還是因為老身的原因。昔年門中慘變,我和水師兄各分東西,直到數多年前老身與平西王偶遊江南,才知道彼此還健在。這許多年過去,未曾料到水師兄還是心中牽掛老身,隻是見老身已與平西王成親,且已經生兒育女,生活過得還算是開心,遂罷了心思。”

“自此以後,水師兄經常來王府看望老身和王爺,一來二去自然熟識了。後來三世子略微長大一些,王爺正欲為他尋覓一良師教其武藝身法,恰好又趕上水師兄在府中做客,種種機緣之下,水師兄就做了三世子的師傅。”

釋道安聽完此言,倒是沒有多加細問。

每個人都有往事,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心事。

何必催促,何必在意,何必為難彼此。

放下一些,放寬一些,看淡一些,不是會讓彼此更舒心一些嗎!

釋道安微微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晚輩還有兩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平西王妃道:“請講。”

釋道安道:“第一個,晚輩聽聞在水水水道人被害之前的那晚,有人見到王妃與水水水道人發生爭吵。不知是否有此事?”

平西王妃臉色一變,隨即又淡然一笑道:“沒想到公子連此事亦是知曉。說來那亦是多年以前的舊事了,老身本不想說這些,不過若是公子真能破了此案,能找回三世子,老身即便丟掉老臉亦是無所謂。想必公子早已猜出我和水師兄之間曾經有些感情吧。其實這許多年來,水師兄心中一直有老身,所以才終身未娶,所以才屈身來到流月城王府中坐了三世子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