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二)上(1 / 2)

忽聽得廟外一陣人聲大嘩,足步淩亂之聲,總有上百人眾。大多手持火把,烈焰熊熊,燭天炙地。便聽一個漢子叫道:“副幫主,便是這兒了!”那副幫主“嗯”地一聲,喝道:“弟兄們,給我圍起來!”聲音極是雄壯。重玄一聞其聲,便知正是烏蛟幫副幫主任青,隻不知他們怎地到此。

原來那點蒼派長老段如鏡,便是宿在武昌烏蛟幫分舵之中。說來點蒼派與烏蛟幫尚大有淵源,幫主鐵大魁便是點蒼掌門破玉子的記名弟子。原本烏蛟幫這等江湖草莽幫派,極受武林大派輕視,不齒為伍,莫說收錄幫會中人為弟子。但這鐵大魁卻是個異類,他與破玉子俗家乃是同族,說來還沾些親戚,破玉子並無收徒之意,但經不過鐵大魁請來族中長老為他說項,又打探出他雖落身草莽,尚頗知自愛,所作所為皆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之事。品性倒也不壞,便活了心思。

鐵大魁跪地苦求,這才收作記名弟子,傳授武功。鐵大魁得此名師,數年之內武功大進,他也不忘本,對師尊更是謙遜恭敬,對本派中人,無倫年長年幼,輩分高低,盡皆謙謙有禮,俯仰以就。每年必對師門又所孝敬,頗是豐厚。點蒼派中對破玉子收他本極不滿,不少流言蜚語,但久而久之,便也煙消雲散了。

此次段如鏡回去點蒼,落腳武昌被鐵大魁打聽出來,特命當地分舵主將他請入舵中,好生安頓。任青護船路過,得知消息,他是副幫主,對方輩分極尊,於情於理,都應下船往岸上拜見,全了禮數。這才命船泊夜歇息,自去分舵與段如鏡傾談。他走之後,妒忌便接到赤那飛刀傳書,他藝高膽大,決意單刀赴會,分舵主好心勸他多覓些人手同去,皆為所拒,又不敢阻攔,隻得眼睜睜望他出了分舵,一麵立刻遣人飛報任青。

任青聞訊大驚,妒忌身份特殊,倘若在烏蛟幫地盤出了差池,莫說自己當事之人,便鐵大魁也絕逃不脫幹係。不敢怠慢,立時回轉分舵,召集人手,滿城尋找。烏蛟幫乃是地頭蛇,手下耳目眾多,不多時便有手下報說見到段如鏡在城西現身。趕來尋時,遠遠聽聞破廟中隱隱有掌風呼嘯之聲,率眾趕來。

那人聽得廟外人聲鼎沸,越發心焦,赤那將段如鏡引出,也不知怎樣,若不成功,幾個月辛苦謀劃盡成泡影。萬沒料到機關算盡,半路卻殺出一個老道士,橫插一手,險些壞了大事,心下暗恨,偏生自己最厲害的劇毒未曾帶來,嘿地一聲,向前一撲,揚手便是一大片紅霧,向著重玄當頭罩來!

重玄本就留意他舉動,他自被葉孤峰施毒暗算,戒心大起,見對方探手入懷,便知不妙,跟著一天紅雲當頭而降,知是劇毒之物,運氣閉住呼吸,不令吸入毒霧,覷準他站立之所,使招“乘風蹈海”,大袖一拂,身如摩雲之鶻,倏地躍起,雙掌擊下。

那人見“紅雲毒瘴”無功,更不少待,身子斜斜竄出,且退且走,雙手連揚。嗤嗤幾聲細微聲響,打出極多暗器。重玄瞥見月華中幾絲淡藍針影略一閃爍,顧不得追敵,一身真元蓬勃而發,盡數彙於左袖。那袖口猛地鼓脹而起,便如吃飽了風的船帆一般,竟被他當作盾牌來使,大袖連揮之下,叮叮叮連珠繁響,將暗器掃落大半。卻是一根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掉落地上,周遭花木疏林立時凋殘枯黃,足見毒性之烈。

重玄勃然大怒,喝道:“好賊子,恁地毒辣!”那人見重玄竟用此法破了自己得意絕技“烏雲洗魂針”,怒憤之餘,也不禁佩服重玄內功深厚,一聲冷笑,嘶啞著嗓音道:“兀那老道,本座好好辦事,你插手作甚?今日便宜了你,改日必取你性命!”這時門外之聲漸響,已有不少人翻牆而入,忌憚二人武功,不敢上前,隻遠遠散開,將二人圍住,以防逃逸。

那人眼見今日討不了好去,加之身有要事,這牛鼻子老道武功之強,絕非幾合所能擊殺,忽得斜刺裏向東北角奔去,重玄哪裏肯舍?發足緊跟。那人驀地定住,如釘入地,絕無半分勉強,轉身背向飛馳,先前奔行,竟是誘敵之計。但他一奔一頓之間,竟如常人眨眼瞬目一般迅捷無滯,武功之怪異絕倫,實所罕見。

重玄大出意料之外,足下不由微微一頓。那人借此良機,揚手又是三顆透骨鐵釘打到,一奔麵門,一奔胸腹,一奔下盤,他於燈火闌珊晦明之下,仍能以暗器襲敵,更兼認穴奇準,重玄也不由暗暗叫了聲好,手掌探出,勁貫中指,錚地一聲,將上路透骨釘彈飛,又用袍袖以極快手法將剩下兩枚透骨釘卷住,順勢甩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