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鬥了幾招,蕭文駿氣喘心猝,真氣幾近枯竭,落敗隻在眨眼之間。重玄一招“鐵騎突出”,雙拳直襲過去,奔他胸口,原意隻在離他前胸三寸處停住,就此罷手不鬥。
哪知蕭文駿見這一記殺手襲來,隻覺這一招陷敵於險,自身卻也失了藩籬,實是大有破綻,所創雙形散手中恰有一招可以克製,他這一個月來,腦中思索,手中比劃,盡是這一路散手功夫,每日勤練不輟,正所謂熟極而流,渾然天成,這般想的一想,手底已自施展。
左掌五指並攏凸出,象為蛇頭之形,肘腕疾翻,竟是柔若無骨,正纏在重玄右臂之上,這一式乃仿毒蛇纏樹,愈收愈緊,陷敵於無形。右手五指屈然若鉤,凝作鶴爪之態,直取敵人咽喉,淩厲狠辣,勢所難測。
這一招“鶴啄蛇纏”,專為敵人雙手來攻所創,左手緊纏敵方手臂,使之不得回掌封擋,右爪乘勢而動,直取哽嗓要害,實則真正殺手卻仍在左手,倘敵人武功深湛,竟能格擋,那麼右爪隻需撤回,與左掌合力輕輕一扭,敵人一條右臂立時斷折,絕無反抗之能。融會了分筋、錯骨、截脈諸般手段,正是蕭文駿得意之作。
果然重玄見他施展,顯是大驚,繼而麵色劇變,右手急回,但給纏地極緊,竟拉之不出,雖驚不亂,哼了一聲,左臂曲肱立肘,扣指彈他掌心“勞宮穴”,要逼他回手擋格,飛足踢他右胯。無奈這招乃是雙形散手存世以來,第一次上陣對敵,重玄不知其中奧妙,一招二式,雖是解地極妙,到底敵不過其後精微變化。
蕭文駿見師父果是伸手抵擋,與當初所想一般無二,心下狂喜,右手急縮,待與左臂合力,扭斷他右臂,陡然驚覺:“啊喲,我是與師父比試,怎可扭斷他老人家臂膀?該死!該死!”忙即撤招,雙手緊貼腿部,惶聲道:“弟子一時失手,冒犯了師父,請師父責罰。”
重玄麵色鐵青,目光緊盯著他,驀地喝道:“畜生,跪下!”蕭文駿方才施展的武功,詭異狠毒,絕非清元派所傳道家武學,又為機變百出,以他眼裏竟看不出是何家派,隻道是下山一月,蕭文駿背著他另投師父,學成了這一身邪派武功。他本就是心性暴躁之人,近年來深自收斂,但一來愛蕭文駿過切,而來背師學藝,實是江湖大忌,尤其一身武功已盡數傳他,清元武功外泄,而日後他誤入魔道,豈不又是自己罪過,因此立時失態大怒。
蕭文駿自從師以來,從未見乃師如此大怒,更是惶懼,隻得跪下,戰戰兢兢聽候訓斥。重玄手指徒弟,喝道:“文兒,你好,好啊。為師下山一月,你竟敢背師另投,還學了這麼一身邪門武功!”又是悲苦,又是憤怒,兩行老淚滾滾而下。他可說是將畢生心血傾注於蕭文駿身上,如今大失所望,直恨不得親手斃了他,但終究師徒一場,到底下不了這個毒手。
蕭文駿莫明其妙:“師父怎說我背師另投?分明是我自創的功夫,這又從何說起?”眼見師父盛怒之下,不敢辯說。重玄指著他道:“方才破解我‘鐵騎突出’的那一招是從誰學來?枉我這些年來苦心教導,你、你”心情激蕩,說話也發顫了。
蕭文駿知若再不辯解,愈演愈糟,仗著膽子,小聲道:“回師父,方才那一招‘鶴啄蛇纏’是弟子自創的,別無傳授。”重玄怒道:“還敢狡辯!你可知創設一門武功何等艱辛?為師數十年苦修,也不敢誇下如此海口,你小小年紀,居然學會妄語,真是氣死我了!”揮掌便欲打他耳光,忽然一頓,到底沒有出手,又頹然放落。
蕭文駿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眼淚也自滴落,泣道:“弟子縱有天大膽量,又怎敢欺瞞師父,這套武功確是弟子自創,共有二十八路手法,稱作雙形散手。”遂將練劍走火,被玄鶴鳴聲所救,其後如何絕峰目睹鶴蟒之戰,如何回來草創雙形手法,又如何將無名劍譜所載劍法習成,末了哭道:“早知惹師父疑竇,還不如當初不創了。”言罷再也抑止不住,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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