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蕭文駿道:“對了師父,徒兒這一套功夫如何,請你老品評。”重玄笑道:“小鬼頭,你那雙形散手前幾招創的極妙,連師父數十年浸淫,也著了你的道兒。不過後招似乎變化生澀呆板了些。”
蕭文駿笑道:“徒兒苦思竭慮,也隻創好幾招而已,到得後來便感修為不濟,不得已將師父所傳的外派武學照搬套用,倒成了不倫不類。”
重玄點頭道:“這便是了,為師傳你那些武功,本為你開闊眼界,日後行走江湖遇上,不至毫無防備,做到知己知彼而已。那些學自外派的功夫精妙固是佳矣,到底經過前人無數心血錘煉,斧鑿之痕太重,再者也與我道家武學路數不合,反不如你所觀鶴蟒的一撲一啄,一轉一揚,歸於自然任意,質樸拙偉,絕無雕飾之意,這其中的道理,待日後你武功登峰造極之時,自可明了。”
蕭文駿撓頭道:“師父之意,是否我采擷各家武學融入散手之中,反有畫蛇添足之嫌?”重玄笑道:“卻是如此,但你也不必再作刪改,日後你武功漸強,自可循序自創,隻那蟒鶴相鬥時的諸種動作要熟記心中,不可忘卻,要知你這套散手功夫的根基全在於此。”蕭文駿涎著臉道:“還要等到日後啊,不如這樣,師父你老幫我補齊其餘招式,徒兒行走江湖,也有了一項防身絕技。”
重玄打他一下腦袋,笑罵道:“小鬼頭,隻顧偷懶。”微微沉思,道:“本來為師助你將這套武功補齊也全無不可,但一來未見蟒鶴相鬥時情形,若是縱其想象,不免有失其真,豈不暴殄天物,白白糟蹋了這等曠世奇緣?而來你不勞而獲,於將來修為大是無益,反不如留待日後你自己慢慢參悟修改,也不負天助你一場。”
蕭文駿想了想,笑道:“既然師父這麼說,徒兒便留待日後參詳吧。”重玄點點頭,又問:“你所說赤蟒玄鶴,自那日以後可曾見過?”蕭文駿道:“我每日都去那絕峰尋覓,但這兩個畜生一個也不見蹤影,哼,虧得我救了那赤蟒一命,居然不告而別。”大是生氣,嘟起了嘴。
重玄笑道:“這等天生神物,凡人連見一麵也不可得,你卻一會便是兩個,尤其從它們身上悟出雙形散手功夫,上蒼待你恁厚,還不知足?那玄鶴我從未聽聞,當是海外異種,那日受了你驚嚇,再不飛來,也情出有因。那條火赤練恩仇之心極重,你救它一命,照理絕不會不辭而別,必是怕玄鶴再來尋仇,覓地養傷去了。你既與它結下因緣,日後必有分曉,此時暫且離別,不必掛心。依為師看來,非但那火赤練你還可見著,連那隻玄鶴,日後也與你脫不了幹係呢。”
蕭文駿孩童心性,為了見赤蟒不著,著實氣了好一陣子,聽師父言道日久還可相見,登時大為高興,笑道:“師父,你不知那蠢物有多好玩,身子又笨又長,走起路來扭來扭去。就是一口毒霧太過歹毒,可謂中者立亡。”想起絕峰上草凋木枯的慘像,尤感駭然。
重玄道:“天生一物,必有以賜,那毒霧是它千年苦修的一口丹元之氣,賴以保命之本,以之傷敵實是無可厚非,隻是草木無辜,受了牽連。你他日若有機緣遇上,還要好生勸導善誘,免得多傷生靈,造下殺孽,倘因你而少殺生靈,也是你一筆大大的功勞。還有,這等神物勿要用心保護,不可使之落入歹人之手,為虎作倀,知道了嗎?”
蕭文駿笑道:“是,師父所言,徒兒字字謹記在心。”重玄歎口氣道:“文兒,師父終有一日要離你而去,你出世曆練,必會為外魔所擾,稍有把持不住,便墮魔劫,敗道辱身事小,累及師門可就罪莫大焉。你勿要切忌,寧可戰敗身死,也絕不能為害作惡,不然為師縱然身在九幽,也要尋你清理門戶。”
蕭文駿見師父說得鄭重,收了頑皮之色,正色道:“師父放心,弟子絕不敢為惡,否則必受天遣,遭萬劍穿心而死。”忽覺師父回山以來,大不對頭,問道:“師父,你老怎麼啦,是不是遇上棘手之事,還是葉孤峰那廝知曉了咱們下落,要來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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