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易冷冷地道:“很好,典師父不忘舊情,總算還記得她一個苦命之人,我隻道你負情薄幸,早將他拋之腦後了呢。”典英辯道:“不是,我、我……”梅易道:“不必多言,你有這份心意,我便很是高興。裘飛煙當日臨終時向我說道,她隻望你能陪她一道黃泉之路,也免得獨人單身,寂寞冷清。不知你意下如何?”
典英嘴唇發顫,隻喃喃道:“我不去,我不去。”梅易又道:“典英,你瞧,你身後是誰白衣綠裙,臉上全是鮮血,是你在她麵上劃了七刀,是也不是?她給你砍了十三刀你還不覺夠,還要毀去她容貌,是也不是?你瞧,她來找你了,就在你身後,你回頭去看啊!”是時陽光普照,萬裏無雲,但梅易一番話說將出來,在場之人隻感陰風陣陣,竟是鬼影四舞,連蕭文駿心誌堅朗之人,也覺背後一股涼氣冒將上來,止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典英自從梅易提及裘飛煙之名,神態便有些詭異,這時猶猶豫豫,似乎想看又不敢回頭,忽地一聲大叫:“你騙人,她早已死了,她早已死了,你騙我的,是你騙我!”雙手亂搖,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卻又無從著力。梅易嘿地一聲冷笑,負手站在一旁,隻拿眼去瞧宮勝英。
宮勝英何等眼力?一見典英這等失態,此事十有八九便是他做得,又氣又恨,實恨不得一掌打死了他,餘下鏢師見他如此不堪,也都露出鄙夷之色,離著他遠遠的,生怕扯上自己。宮勝英瞧也夠了,他若再是出醜,自己麵子也大是無光,在他頭頂百彙穴上輕輕一拍,喝道:“畜生,還不醒醒,瞧你什麼樣子!”典英頭頂一陣,腦中便感清涼,耳邊聽到他這一聲振聾發聵的大喝,神智複轉清明,瞧瞧自己身後,又看看梅易,見他微微而笑,怒道:“裘飛煙早已死了,屍身都已腐朽,何來托囑,你騙我的!”雙手一伸,便要合身撲去。
蕭文駿身在一旁,見他撲來,卻是先行出手,左掌一環一圈,喀喇聲響,典英左臂早斷,慘叫著撲倒在地,疼的滾來滾去,不住哀嚎,他先前聽梅易與典英一問一答,雖不明到底如何,卻也知一個叫做裘飛煙的女子必是遭了典英的毒手,甚而還要毀去她的容貌,恨他歹毒,出手便不容情。
宮勝英見他手法利落,而路數之奇,更是從無所聞,心下駭然,不由多看了蕭文駿幾眼。他哪知方才那招乃是蕭文駿從雁蕩山鶴蟒相鬥中悟出的奇招,天下隻他一人使得,便連重玄也不曾得虧全豹,他又從哪裏知曉?這下祈廣也已驚動,全沒了方才好整以暇的風采,睜了一雙渾濁老眼,不住向蕭文駿打量。
梅易對地下的典英看也不看,衝著宮勝英笑道:“總鏢頭,你我有言在先,隻如今看來,怕是我贏了。”宮勝英麵上極是尷尬,拱手道:“小兄弟說得極是,這樣瞧來,這畜生怕是真做了些下作之事,隻是究竟如何,還未可知,不知小兄弟可否講了出來,也好一開宮某的茅塞?”
梅易心下冷笑:“老東西,勢到如今,還要護短,你隻欺我不知此事全豹嗎?好,我就全盤抖出,那時看你這一副岸然道貌,去向何處擺去!”笑道:“總鏢頭既要知曉,小子無狀,隻得將所知盡數說出,在場眾位都是有血性的好漢子,是非曲直,當可有個公論,也好品評品評,這典英是否該死。”
清了清嗓子,說道:“那裘飛煙本是一介女子,生得實有幾分顏色,本籍乃是鎮江,隻因老父嗜賭成性,欠了許多銀兩,還它不起,沒奈何,隻好居家離鄉,往京城謀生。本想投奔一處親戚,哪知多年未曾走動,卻早已搬走了,諾大京城,她和老父卻是舉目無親,景況實是淒涼。正沒理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