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巴爾的馬的旅程不知何故讓馬覺得像是永恒。一路上,雲寶一直盯著車窗外,她的腦袋不知怎麼放空了,內裏卻充滿了焦慮和懷疑,幾乎沒有一個有序念頭,但這並不能阻止她內心的情感和記憶的無言翻湧,像颶風一樣肆虐。
然而,當那座城市最終映入眼簾時,時間似乎慢得像爬行。雲寶看到遠處那些平頂的高樓大廈,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最後一次看到這些建築時,她的父母已經在她麵前離去。現在又看到它們,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似曾相識,這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其他馬似乎都注意到了她的心煩意亂。一路上,她都能聽到她們在嘰嘰喳喳地講話,但她從來沒有去聽,也不想參與其中。她知道她們在路上跟她說過一兩次話,但她通常隻是輕聲咕噥或含糊其辭地哼一聲就打發她們走了。
奇怪的是,這一路暮光沒有主動接近她的舉動。當火車終於駛入巴爾的馬火車站時,雲寶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城市風景上移開,去尋找幻形靈公主的身影。暮光正站在過道中間,跟露娜和邪繭在談什麼事。她短暫地看了雲寶一眼,然後繼續起她們的討論。
雲寶皺起了眉頭。自從她們離開作戰室,暮光就顯得格外安靜與保持遠離。“我做錯什麼了嗎?”她暗自納悶。如果她真的做錯了什麼,她也不會感到驚訝,因為她當時也過於情緒化了。
“我們現在到達巴爾的馬站了。”廣播裏傳來一個聲音。“這是我們的最後一站。所有乘客請下車,感謝您乘坐友誼快車!”
“就像那個神秘無形的聲音說的。”露娜指出。“巴爾的馬就在我們麵前,我們要開探索了!”
她的話引起了其他小馬和幻形靈的偷笑,就連邪繭也向她側耳傻笑。
露娜揚起眉毛。“請問,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發現了什麼好笑的?”
“哦,天哪……”暮光歎了一聲咕噥道。
“不,我們應該保持沉默。”邪繭說。“那神秘的無形的聲音可能會深入到我們身上,尋求更多的智慧!”
“我覺得被嘲笑了。”露娜板著個臉說。“我被嘲笑了嗎?”
“是邪繭。”雲寶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抓住這個機會讓自己從紛亂的思緒中解脫出來。“她的話裏絕對是嘲笑!”
“哈,它本來就好笑,不是嗎?”邪繭辯解道。
黛茜竊笑起來。“簡單說,是的,我們的確是在嘲笑你,露娜。”
露娜瞪向她們。“我不明白這種誹謗的原因!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姐姐嗎?”
“假如你不把我們送到地牢裏,我們就不會告訴你姐姐這事的。”暮光試圖緩和這種局麵。“現在!撇開對一千年前不存在的基本技術的誤解吧。我們最好先找個地方安頓好再到處亂逛,不知道我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那個裂縫。”
“理想情況下,不到一周的時間應該能找到。”瑞瑞說。“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欣賞風景,雖然這不是馬哈頓,我想它也不是很遠才對。”
就這樣,雲寶的短暫喘息結束了。她從座位上跳了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愁容。“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好看的。”她啐了一口,大步走向最近的出口。“我不想在這裏多花時間,除非迫不得已。”
當地和諧元素們都關切地看向了她的背影,暗月公主和荒原蟲巢女王隻是露出憐憫的目光。如果雲寶注意到了,她甚至可能會對後者的同情感到吃驚。
火車進站,刹車聲中火車停了下來,她二話沒說就溜到了站台上。一出門,先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強烈地膨脹起來。她停了下來,把這一切都看了進去,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渺小和虛弱。大口吞了吞唾沫,蹄尖麻木。
她真的來到了這裏……
“雲寶?”
雲寶眨了眨眼睛,轉過身,看見了一旁的小蝶。她清了清嗓子,又看向前方。
“你還好嗎?”
“我討厭這個地方。”雲寶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的一生都被這個愚蠢的城市顛覆了。再次來到這裏,我並不開心。”
小蝶輕輕地嗯了一聲,把一隻蹄子放在雲寶的背上。“我很抱歉。但我們會幫你度過難關的。”她帶著微笑,安慰說。
雲寶點了點頭,喃喃地說。“是啊,我想。”輕輕地聳開小蝶的蹄子。其他馬已經下了車,向城市深處走去。她們的談話在雲寶的耳朵裏變得模糊起來,但她聽出了足夠多的東西,知道她們是在找一家旅館,作為她們在這裏逗留期間的行動基地。
“…我們走吧。”雲寶喃喃自語,跟著其他馬走了上去。
——————————————
暮光不確定為什麼她不能鼓起勇氣以麵對雲寶黛茜。恐懼,害怕。這座城市正把那匹飛馬極度不安的靈魂從最深處引出來。畢竟,這就是她一切悲難的開始。她的時間線的時間順序被完全改變,一個如此巨大的破壞源點,它已經從她的世界影響到她們自己的世界。但更糟糕的是,雲寶黛茜在那裏失去了一個孩子不應該失去的東西——她的父母,她從此開始了她的變化,成為一個活生生的鬼魂,靜靜地在幻形靈公主麵前遊蕩。
她應該說點什麼,她是一隻幻形靈,她清楚地知道這對她的影響有多嚴重。見鬼,她是她所愛小馬的平行版本,她還能聽誰的話呢?
哦,但這就是問題所在,不是嗎?想到這一點,暮光的胸口就一陣翻騰,那是不同於其他愛意的愛意能量。畢竟,她在小馬鎮的那個夢已經把這一點說清楚了,不是嗎?幻形靈長著她所愛雌駒的臉?讓她吃驚的是,雲寶和她一樣把這個事實埋藏了起來。當然,暮光對此很感激。
“她在嚐試壓下。但是,我對她來說不是暮光,對吧?她一笑而過,就像對另一個雲寶一樣。可……”
暮光歎了口氣,除了邪繭女王時刻警惕的眼神,所有馬都沒有注意到這一舉動。
“你在想什麼,女兒?”
“你一向反應很快,是不是?”
“你是我的孩子,這是我的應該做的。”
暮光翻了個白眼。“是啊……我也愛你。”
“同意,但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暮光又沉默了一會兒,試圖把自己拉到媽媽的前麵,同時又不太靠近雲寶黛茜。
事實證明,正是這一嚐試讓她的母親陷入了困境。
“啊。闖入者?”
“別那麼叫她!”
“我應該稱她為你的女朋友嗎?”
“媽媽!你比瑞瑞還壞!”
“少侮辱我了!”邪繭反駁道。“但戲劇性的一點無關緊要。你為什麼這樣躲著她?不久以前你並沒有那麼疏遠我。”
“我還以為你會高興呢。”
“高興?是你堅持要按照你的方式來處理她,認為她是你的責任,所以這種變化……對你來說可非常令蟲不安和不尋常,”她母親指出。“我承認,她有一些比一般馬更討蟲喜歡的品質。比如想出蹄時就趵蹄子,而不是忽視它們,然後吹噓自己好像贏了一樣。”
“雲寶並沒有那麼糟糕。”
“至少其中一個不是。”
暮光搖了搖頭。當然,她的雲寶黛茜確實算不上是一個機智的小馬。但無論是字麵上還是比喻上,這兩匹飛馬都有同樣的心。這就是智慧的代價嗎?她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