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係好安全帶,調直座椅,我們即將抵達溫哥華機場。”乘務員的聲音飄進我有些刺痛的耳朵裏。
從初次坐飛機到現在,大概有15年了,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處於打“飛的”的狀態,但是我的耳朵在降落的壓力中依然會感到不爽。最主要的,越接近起降區域,我的腦海裏就會出現飛機機頭朝地名俯衝的畫麵,手也會不自覺的握緊,汗水慢慢滲出來。
伴隨著顛簸,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航的大飛機終於落地了。多數旅客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喜悅走向出口,踏上回家的路。我可沒那麼好命,作為Transfer的旅客,需要繼續前進。
為了省錢,去美國的十一個小時的行程被人為割裂成兩部分,我則剛完成第一階段。回想幾小時前在飛機上,擁有退休臉龐的空奶奶把入境申請表發給我的時候,我說:“US”。空奶奶迅速換了一張,笑咪咪地說:“Goodluck”。不知道為什麼,北美的飛機上都沒有空姐,服務人員歲數之大與其旺盛的精力完全成反比。看見她們,我總在想延遲退休還是可行,不然怎麼我四十出頭睡了一路,人家卻能連續工作呢?不管怎麼說,希望如這位奶奶說的,好運吧。
轉機的人不多,我又是第一次走這條路線,感覺有些無助。正在一路尋找指示牌和工作人員,突然一個熟悉的口音傳過來:“大哥,你也去美國吧?”地道的天津口音,說的字正腔圓,完全是東站攬活司機的標準音。回頭一看,這哥們稱呼我為大哥實在是客氣了,至少從外貌上看比我大一輪。“你天津人?我也是!”沒想到北京出發的飛機,轉機的同伴卻是天津人。讓老外嘰裏呱啦的英語環境憋的難受的兩個天津人,這回算是找到傾訴的對象了。扯了一陣閑話,轉機的路徑也找到了。還真別說,雖然加拿大屬於英聯邦,效忠英國女皇,但是這個轉機的區域足以看出美國對加拿大的影響。迎麵的牌子上赫然寫著:歡迎來到美國領土!“美國領土,我去!”天津哥們顯然也看懂那串英文了。這要是在中國,恐怕隻有使館才有這種待遇,而且也不敢這麼囂張吧。可惜不讓照相,否則我一定發朋友圈給大家曬一下。轉機的手續和美國本土進關還真是驚人的相似,輪到我的是個黑人移民官,先是按照慣例按指紋,照眼球的折騰了一通,然後打著哈欠問我話。雖然做的是留學的生意,和老外不少打交道,但是那多是通過郵件,是用鍵盤打的。我的聽力和口語多少有些問題。再加上剛下飛機耳朵裏麵還在嗡嗡呢。盯著老美的嘴型看了半天,大概重複了三遍,才知道原來是讓我把手機收起來,不許放桌上。嗯,估計怕錄音泄露機密,我胡思亂想了一下,這才跟上他的問題。來美國幹什麼?第一個問題就把我難住了。雖然這是第三次到美國,可是真的和以往太不一樣了。以前來的時候我是老總,是來交流的,或者是來消費的。今天呢?我來幹什麼?被老千騙了,避難?還是大老遠跑來換心情?誰知道呢!看看老美的炯炯目光,我隨口來了句:“看孩子。”其實,孩子來美國三年了,我一直沒去看過。不過我也知道移民局的電子監管係統裏有記錄,我不說他也會問。而且,在高科技的今天,說實話還是必要的。在我出發的前幾天,一客戶就遭遇了移民官同樣的問題,結果他說來旅遊。然後下一個Question:你的老婆在哪裏?這位客戶的老婆實際就在美國,可是他居然回答:在家!結果可想而知,他被拒絕入境,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了。後來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他說和老婆研究了半天才決定這麼說,因為他們沒孩子,如果都去美國會有移民傾向。我真的有點無語,你說他們思路有問題吧,又感覺比我還會用腦,考慮的都是移民官該琢磨的問題;說他們沒問題吧,現實又那麼殘酷。“你帶了多少錢?”大家最熟悉的英文估計就是和錢有關的部分了,什麼Howmuch?money啥的,我也不例外。問我帶多少錢,啥意思?摸摸有點癟的錢包,說:兩千。看對方有點猶豫,趕緊說:我不用Cash,用Creditcard。老美看來確實累了,又打了個嗬欠,把我護照翻到簽證頁,Duang的一聲,蓋章扔了回去。與態度不太配套的說:歡迎來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