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第三天以後 第十二回 怒殺雙魔(2 / 3)

就在這時,天來烏雲,月華頓滅。

亦在這月將隱未滅的刹那,蕭秋水猛然又閃過一絲不樣的念頭,猛瞥見急流之中,竟有一樣東西直伸了出來,在月亮下閃了一閃。

劍!

蕭秋水大叫一聲,反身一掌拍在唐方肩上。

這一下應極快,唐方不及閃避,砰一聲跌落馬來。

隻聽左丘超然怒喝道:“老大,你——!”

這時唐方的馬背忽地冒出一件東西來:

劍!

帶血的劍尖!

這劍竟穿過疾奔中駿馬的下腹,而且刺穿了馬鞍,而直冒了上來,這劍簡直是一種神奇的力量。

那劍又立刻“颼”地收了回去。

那匹壯馬連奔了十二三丈,才悲嘶一聲,萎倒於地,落在河中,刹那間被摔落水潭,轉眼不見。

要是唐方還在馬上……

一柄這樣霸道的劍,卻用這種暗算的手段,而且用那麼卑鄙的角度,向唐方這樣的一個女子刺出了這樣的一劍……

蕭秋水變了臉色,河水怒吼,無盡無止,猶如千軍萬馬,金兵齊鳴,但這柄劍威力再大,也阻止不了蕭秋水的決心:“出來!”

五匹馬都已勒止。

五匹馬都是在憤怒中勒停的。

五匹馬上有六個憤怒的人。

唐方摔下去,左丘超然一手就扣住了她。

蕭秋水左手一抄,唐方就落在他背後馬上,驚魂未定,粉臉煞白。

在白水河的急流裏,黃果飛瀑上遊的激流中,冒出一柄劍,然後冒出了一個人頭,然後冒出了整個身體,在水流暗夜下,猶如一個水怪一般,“呼”地飛上了岩,唐方嚇得臉都白了。

而這人的劍雪亮一片。

這人能在激湍中穩住身形,出劍暗襲,劍穿馬腹,煞是驚人。

蕭秋水目光收縮,緩緩地道:“三絕劍魔?孔揚秦?!”

暗夜下,月亮隱在雲層裏,河水像一條怪異的白布,詭秘地扭曲抖動著,那人就站在岩邊,持著雪一樣亮的劍,澀笑了一笑,道:“我的劍是在水底練成的,叫做“白練分水劍’,這是三絕中其中一絕。”

他說著,劍斜垂指河,湍流立即水花濺飛,劍尖指處空落了一片岩石。

蕭秋水道:“好劍。”

鄧玉函冷冷地道:“可惜。”

孔揚秦忍不住問道:“可惜什麼?”

左丘超然卻接道:“可惜人是極卑下的人。”

邱南顧冷然道:“憑一代劍術宗師還施這種卑鄙的暗算,失敬得很!”

鐵星月傲然道:“簡直不配使這柄劍。”

孔揚秦怔了一怔,全身激怒得抖動起來,過了一會,又仰天長笑道:“原來如此!”

左丘超然忍不住也問道:“什麼如此?”

孔揚秦笑道:“一個人有五張口,罵架是可以,吃飯也行,打起來嘛……除非是狗咬狗!”

六人臉色都變了,孔揚秦繼續揚笑道:“沒料到女孩子有兩張口……你們這幾個男孩子也有!”

這幾個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初時還不知道孔揚秦講的是什麼,好一會才知道是極下流的話,唐方怒叱道:“孔揚秦,虧你還是武林名宿,居然講出這種話,你……!”

孔揚秦笑道:“你什麼!反正你們已活不過今天晚上,我講的話,又有誰知道,哈哈哈哈……不過我對你嘛,就可以溫柔一些——”

他下麵的話還沒有說下去,五個人一齊發出怒吼,一齊衝了過去!

蕭秋水拔劍,衝出,突然之間,在這暗夜之中,急流之畔,懸崖之下,又起了,那種不祥的,不祥的念頭。

可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蕭秋水一頓,就瞥見一道刀光!

刀光如電!

蕭秋水一掌推在鄧玉函背門,鄧玉函跌出七八步,但當他跌出第一步之際,刀光已沒入了他的背中。

鄧玉函大叫一聲,停住。

左丘超然一手扶住了他。

蕭秋水大喝道:“不要亂,還有強敵伺伏!”

可是鐵星月與邱南顧已衝了過去。

他們雖快,但有一樣東西更快!

唐方的暗器!

唐方恨孔揚秦輕薄,一出手就是三道梅花針。

孔揚秦挽起三道劍花,砸開三道梅花針,但這刹那間,鐵星月、邱南顧已衝到!

唐方沒有繼續對付孔揚秦,因為她立時察覺鄧玉函已中刀。

唐方反手撒出一蓬金針,直射飛刀來處!

一個人影立時自一處岩石中躍出,唐方轉身,麵向著他,蕭秋水的劍尖立時也向準著那人。

可是在黑夜中,湍流邊,那人影忽然不見了,幻作一團紅燈籠。

左丘超然赫然道:“小心那燈籠!他就是‘紅燈魅’、‘飛刀神魔’沙千燈!”

燈籠一亮,人影就不見了。

隻見燈籠。

黑黝中要是亮起一線火,那注意力必定都全神貫注在那火光中。

那紅燈籠既不亮烈,可是令人心血賁動。

心血賁動後麵是致命的一刀。

飛刀神魔沙千燈的飛刀。蕭秋水與沙千燈的弟子決戰過,當然知道沙家飛刀的厲害。

左丘超然則曾目睹沙千燈與朱俠武之戰,要是朱俠武當時不破紅燈籠,現在蕭家劍廬早已鎮守不住了。

鄧平函臉色紙白,他背後呷胛骨處沒入了一柄飛刀。

要不是蕭秋水及時一推,他此刻早已沉屍白水河了。

背後孔揚秦、鐵星月、邱南顧三人喊殺如水聲衝天,這兒隻有一盞紅燈籠,以及四個靜靜的人影。

他們沒有回頭。

因為不能回頭。

沙千燈的飛刀不讓他們回頭。

飛刀神魔的紅燈籠更使他們別不過頭。

燈籠紅。

紅燈籠後是什麼?

人在燈後。

紅燈籠後是黑。

要殺沙千燈,先破紅燈籠。

可是他們沒有朱俠武的定力。

這燈籠,他們破不了。

隻要他們破不了這紅燈籠,沙千燈隨時可以動手。

因為他們看不見。

看不見的事情最可怖。

他們額上已沾上了汗珠,唐方尖秀的鼻尖也有水珠。

是汗珠?還是水珠?

水氣霧漫,水聲連環,周遭越來越看不清楚,越來越黯淡。

忽然眼前一亮。

一亮更亮,原來月亮已出了雲層。

月亮的光華恰好籠罩了燈籠的光芒。

紅燈籠背後露了人影。

燈籠似震了一震,紅芒仿佛動了一動。

就在這刹那間,唐方立時出手。

擅使暗器的人永遠最懂得把握機會。

唐家的人尤其懂得把握時機。

唐家的唐方更是能掌握時機的女孩子。

她的暗器不打燈籠後的人,而是打紅燈籠。

毀滅了燈籠,才能與沙人魔決一死戰!

“破”,燈籠撕裂。

如血漿一般的液體濺出,同時長空飛起一輪刀光!

唐方飛起,刀光一閃而沒。

唐方在唐家不是精於暗器,而是長於輕功。

另外一道劍光飛起!

蕭秋水的劍!

沙千燈既已現了形,他就要把沙千燈刺殺於劍下。

他一定要,不為什麼,隻為沙千燈殺傷了鄧玉函。

鄧玉函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朋友,他抄起了鄧玉函的劍,矢誌要把沙千燈殺之於劍下。

可是血漿般的液體,帶著腐臭射來,他隻有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