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憶海浮沉(1 / 2)

騰霄遊龍15:銀雪紛飛,灰雲集結,天地連結成一片,像一幅剛剛塗繪好的水墨畫,散發著灰蒙而沉鬱的氣息。

午時,即將午時,已經下了兩天兩夜的這場大雪,終於停下了疲憊的腳步,一抹淡淡的陽光勉勉強強的在雲縫裏探出了頭,雪後的世界總是那麼的純淨而晶瑩,輕盈的雪花站在冬眠的鬆枝上,形成了美麗的樹掛,冬天雖然冷酷卻是美麗的。

袁尤佳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這幾天實在是把他累壞了,此刻這間安靜的小客房內,炭火正旺,房間內的小方桌上擺著兩個精致的小菜,他在享受著靜謐和愜意,他輕輕握起麵前的這杯酒,杯中的紹興花雕清澈而幹咧,他喜歡這安靜下潛藏的激情,隻見他喉結一動,一整杯花雕酒就被他吞了下去,隻感覺綿軟醇厚,隨後肺腑之間仿佛有一團火焰開始燃燒起來,橫衝直撞,直達四肢百骸,崔莫飛已經早早起來去做事了,兩杯花雕下肚,他已經有了些恍惚,一個人喝酒是不是很容易醉?

鵝雪乍停,風卻更加冷了……

袁尤佳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美酒有時候是很好的鎮靜劑,他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看著麵前桌上的那方織帕,那些沉浮的記憶卻一點一點的湧現了出來……

坤穀的清晨,雲霧縈繞,諸鳥齊鳴,穀內野花遍地,彩蝶盈舞,空氣中不時的傳來淡淡的花香,一株老樹下,一方寬整的石台,兩盞香茗正在飄嫋著冉冉的熱氣,一老者與一青年正分坐兩旁,老者一身灰袍,雖已有些發白,卻是潔淨異常,仙風道骨,似不沾染一絲人間煙火,青年人豐神俊朗,白衣如雪,老人直直的看著青年人,目光中充滿了關切和不舍,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帕,放在石台上,站起身來緩緩說道:二十一年,整整二十一年了,我已經老了,現在我要告訴你這個秘密,青年人臉顯驚愕,帶著疑惑道:父親你這是怎麼了?什麼秘密?老者

緩緩站起身來,轉過身去,目光望向了遠方,他自顧自的說道:這是個關於你身世的秘密,我並不是你的生身父親,他的目光有些迷離,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

月如鐮,霧漸濃,冷風在殘秋的荒野上肆無忌憚的揮舞,像一條條甩動的皮鞭,在鞭撻著枯葉的靈魂,一個弱小的身影出現在霧中,這是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背上背負著一個被綿毯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這是一個剛剛出生的男嬰,像一張白紙,毫無顧忌的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他並沒有看到昨夜的血腥和醜惡,女子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大一些的孩子,他們已經睡熟,在這個寒風入骨的秋夜,她的衣衫卻已被熱汗浸透,她發髻有些淩亂,一臉的惶急,月光暗淡,濃霧彌漫,兩旁的樹木在不停的在她身邊掠過,她已經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她隻知道多停留一分,危險就會增加一分,這個信念一直在支撐著她不能停下行進的腳步,為了躲避身後的追殺,她在這片叢林裏不停的迂回,繞轉,她漸感氣力將盡,畢竟自己還帶著兩個孩子,夜色在黎明之前已經漸行漸散,她知道天明對自己意味著什麼,她已走出這片叢林,前方隱約是一片空地,應該是臨近山崖,崖下風聲鶴唳,讓她禁不住的顫抖,這一刻的停留,已經讓她的香汗變冷,剛要舉步繼續前行,一聲陰惻惻的笑聲,像水中一尾激進的魚,在黑夜即將散盡的時候飄忽傳來,一個黑影幾個起落已經來到了她的麵前,一身黑衣蒙麵,陰森的目光裏露出嘲弄的笑意,項雪,你跑不了的,他輕哼一聲,女子甚感驚愕,怒聲問道:你怎知我的名字?你是誰?難道你們要趕盡殺絕嗎?黑衣人獰笑著,除去臉上的黑巾,居然是唐消,他陰惻惻的道:你反正是要走的,就讓你做個明白之鬼,還好你殺了穀主夫人,到省了我許多手腳,穀主夫人待你一向不薄,你卻潛在她身邊打孩子的主意,你我既有相識之緣,就讓我送你們一程吧,項雪顫聲道:怎麼是你?唐消目露凶光,惡狠狠的道:都是你壞了我們的好事,臭丫頭,你去死吧,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長劍,挽起一朵劍花直刺過來,這唐消居然還是個用劍的高手,長劍閃動著寒光,彌漫著無聲的劍氣,眼看就要洞穿項雪的咽喉,項雪忽然身形虛晃左移,左手攬住懷中孩子,右手忽出二指,立指如匕,直銼唐消肋下,唐消本來武功極高,卻始料未及一體單丫頭卻深藏驚人武功,大意之下,招式已經用老,已現窘態,好在他反應極快,當下硬生生卸去盡力,身形右移,左手已化握為掌全力擊出,項雪惦記懷中幼孩,當下身形右傾,伸指成掌,硬著頭皮接下了這一掌,隻聽嘭的一聲響動,草葉紛飛,鐵燕子唐消身形微晃,項雪卻是哀叫一聲,直直的跌落幾丈外陡峭懸崖……風在不停的在她耳邊掠過,項雪的心也隨著沉了下去,充滿了絕望,她暗暗歎氣,難道我要命絕與此嗎?抱著嬰兒的右手卻是一刻不敢放鬆,左手卻是在極度驚惶中胡亂的抓摸,在距地麵十幾丈的地方,忽然她感覺觸摸到了一條山藤,就順手抓住,止住了下墜的身形,回頭來看,真的是一條山藤,讓她驚喜不已的是據自己幾丈處就是個山洞,長時間的奔行和剛才的那場搏殺,耗盡了她的體力,她用盡身上僅存的餘力,將山藤蕩向山洞,在距離很近的地方將懷中孩子拋向山洞,綿毯緩緩落在離洞口數丈遠的地方輕輕落下,項雪剛鬆了口氣,那根山藤因過於單細枯幹,又經她反複悠蕩,已然折斷,她驚叫一聲繼續下墜,嬌嫩的小臉已然變得全無血色,情急直下,她保持了俯臥的姿勢,撲通一聲跌入一個浮滿枯枝的清水塘裏,項雪感覺到麵部一陣劃痛,有黏黏的液體模糊了視線,她掙紮著爬出了水塘,極度的疲憊,身體的透支,讓她很快昏死過去……落在洞口旁的孩子,終於從熟睡中蘇醒,一聲啼哭在穀內回蕩,久久不絕,哭聲從洞中引出一灰袍老者,年逾五旬,這從天而降的孩子,讓他確實吃驚不小,見無異狀,遂上前將孩子抱進懷中,孩子的小臉紅紅的,山風將他的臉蛋吹成了兩個紅紅的蘋果,見到老者居然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