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結友情指點攻防計
萬壽寺巧遇盜墓賊
話說金華禪師和書生白誌遠,在蒼岩山福慶寺辭別了空方丈,一路南行,觀閱奇景,美不勝收,晌午到達了南山中的測魚鎮。正要在飯館進食,忽然遇到山匪騷擾,金華禪師怒不可遏,正要給予教訓。後被白誌遠掏出抱犢寨鬼王馬山虎所給信物,使這些山匪頓時驚異,詢問才知是拜把兄弟,立時敬若上賓。後又知曉二人與那韓藥師均有交情,更是不敢怠慢,不僅招待餐飯,還相約到山寨見過大頭領,以表誠意。二人看這幾個匪首誠懇相邀,便決定同到山寨會麵,以觀看山景,結識當地豪強好漢,也是有益無損之事。於是隨同幾人趕到山寨,受到熱誠的歡迎,並帶領觀看了山寨景物。
金華禪師和書生白誌遠,被張金保兄弟邀進錦岩山寨。在山腰大寨廟堂屋作客,張金保將山寨情況說的明白,又把是如何落草的原委說了,金華禪師和白誌遠聽了敘述,都十分感慨。金華禪師道:“你們是被逼無奈才落草,殺富濟貧,除奸鏟霸,是江湖豪俠所為。現在民眾疾苦不堪,尤以邊關為甚,官府不為民做主,世間許多不平事,需有一種方式去補救。但你們一定要少傷人,多積些陰德,這也是老衲好生之言!”張金保道:“老禪師之言我自當記住,平日我最恨那些為富不仁的惡霸,仗著有錢有勢,欺負貧苦百姓,我見一個就殺一個,在這方圓百裏地方,都知道我這個性格,那些魚肉百姓的惡霸老財,現在老實多了。因為山裏弟兄多,吃穿都要有來路,有時也劫些過路的客商,但不傷其性命。對測魚鎮的富戶和商家收些保護錢,但比官府橫征暴斂要少多了。對那些過不下去的窮人,我有時還要周濟一下,這樣很多窮人家的後生,都願意到我這山寨來入夥。”張金保說到這裏,還有些得意之色。
白誌遠聽張金保說完,知其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與那強搶豪奪的盜匪有很大區分,因此有些好感。於是問道:“聽說韓藥師是你的救命恩人,到底怎麼回事?”張金保忙道:“何止是我的恩人,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這條命是韓藥師給的。那是幾年前,在一次同官差搏鬥中,我受了重傷,倒在山道旁,奄奄一息。正好遇見韓藥師來此山中采藥,將我救回村中,真是妙手回春,愣是把我從閻王爺的手裏給救了回來。經過細心調理,我才恢複了體力。我還記得韓藥師還帶著個小徒弟,好象叫王紹清,人雖小還很機靈,跑前跑後,幫著端水熬藥伺候我,也是我的小恩人哩!就連我金剛兄弟,也是生病讓韓藥師醫好的。那時我正窮困無助,韓藥師分文未取,還給我留下所用藥品,這樣的救命之恩,我怎能不報?所以,我讓人多方打聽,也不知恩人下落。因為韓藥師臨走時留下話說,他有一好友金華禪師,讓我遇到要多給關照。我一直也未聽到老禪師消息,不曾遇到老禪師,也是想借老禪師打聽恩人下落。”說著話,還一直看著白誌遠。
瞧張金保一直看著自己,白誌遠心中明白。於是笑著說道:“這回你們是找對人了,其實老禪師和你一樣,也在打聽韓藥師的情況,實情聽我細說。這兩年我在封龍書院讀書,一年多前到山北遊玩,在藥王廟前碰到韓藥師的徒弟王紹清,一見如故,此後經常來往,遂成契友。知道韓藥師近年歲數大了,不好再到深山中采藥,就在此定居下來。平日給周邊鄉親們行醫看病,采買藥材的事都交給徒弟王紹清去辦,順便行醫看病。就是我前幾天下山時,還見過王紹清一麵,要不是其資助盤纏,恐怕我今日也到不了這裏。”聽到這裏,張金保迫不及待地說道:“這麼說恩人就在那封龍山居住,一有準信,就好辦事。”說的喜出望外。
這時金華禪師說道:“我這幾年也是想念老友,隻是韓藥師行蹤不定,難於尋找。這回可好了,我抽空就去拜望老友。”說的也高興起來。隻聽張金保問道:“老藥師身體可還康健?徒弟王紹清現在,恐怕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吧?”白誌遠道:“韓藥師身子骨依然硬朗,也是沾些醫道調理和平日山中磨練的光。那王紹清已二十出頭,不僅人品摸樣好,而且精明過人,能為超群,是個忠誠可靠的好友。”張金保聽後,不住的點頭說好。
張金保忽然問道:“聽說白先生與那抱犢寨的三鬼王有些交情,您為何不在書院讀書?而來到這裏?”白誌遠一聲長歎道:“說來慚愧,我本不喜儒學治國論理,認為邊關難用,而偏好軍旅征戰之策,以為在邊關實用些。所以平時看些兵書戰策,甚為上心。同紹清老弟到山中采藥,亦多留意山川地勢,思謀軍戰攻守之道,頗有心得。有時與人談論,多受非議,因此與同窗師生格格不入,常受師長申飭。我想,道不同不相為謀,天生我才必有用,既不能治國,亦能安邦。賭氣來威州軍前投軍效力,想在抗遼戰場上施展才華,誰知碰上一個混蛋將軍叫什麼賀天寶!認為我書生無用,還想指揮軍旅,是癡人說夢,想來混飯吃!不僅辱罵嗬斥,還要打出營門。我難堪受此羞辱,隻得離開軍營,不知何往?巧遇老禪師,才隨到這山裏解悶。”說到這裏,還有些憤憤不平之氣。
隨後又接著說道:“相識馬寨主,也純屬偶然。隻因那****在獲鹿縣城,打聽抱犢寨情況,被山寨暗設耳目聽得,誤認為是官府探子,才被擄上山去。正好趕上宋軍使用障眼法,明攻山寨,暗取洪州,被我猜到。馬寨主知我不一般,盛情勸留山寨,被我婉拒,因有言在先,不好食言,隻得強與結拜,然後贈銀送牌信,親自送我下山。現在想來,馬寨主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他曾預見我會被官軍拒絕,還說如遇不順,可回到其山寨做軍師哩!誰知果真如此?現在是進退維穀,麵臨兩難之地!看來人生多磨難,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說完,歎了口氣,顯得十分無奈。
金華禪師聽後說道:“看來你雖有報國之心,但無報國之門。現在宋軍中驕兵悍將居多,別看與遼軍打仗不行,可對邊關百姓卻凶狠的緊。”這時,坐在一邊的四寨主穿林虎吳權說道:“老禪師說的是,我原來所在的朱砂洞,都是些勞苦礦工百姓。因已無礦可挖,官家便扔下不管,礦上老小幾百口子人沒了活路,隻得聚眾鬧事。官軍派兵鎮壓,死傷了不少工友兄弟,我就是死裏逃生,來到這山寨入夥的。聽說那裏的工友現在衣食無著,隻能靠打獵和山果充饑,時常斷頓,有人已被凍餓而死,真讓人聽了心慘呐!”說的眼中噙著淚花,大家也是一片神色暗然。
白誌遠憤憤地說道:“對那些貪官汙吏,就得使用霹靂手段,好好整治一番。對那些禍害百姓的驕兵悍將,定要嚴加管製約束。若有朝一日,那賀天寶一類犯在我的手下,定要好好教訓一番。”說完此話,想想自己的處境,還說這等大話,真有些大言不慚,隻得苦笑一下,心甚悲觀。金華禪師笑說道:“我看就你這脾性,要在官府官軍中混下去也難!”張金保道:“看來白先生確實有才幹,也許今後有發跡的一天。但是,現在不如先在我們這小寨中待上一陣,也好到處遊覽一番,等想好了去處,再奔前程不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白誌遠一時沒有著落,隻好沉默不語。
金華禪師看了說道:“讓我看白書生胸有韜略,懷才不遇,隻是暫時的。據我觀你麵相推算,你命中應有不凡經曆,而且當有家眷因緣,或留後人,延續血脈,後且轟轟烈烈,也未可知。如今張寨主好意挽留,暫在此落腳,也不失為一種選擇。總比隨老衲回到小寺,清燈古佛,苦齋素食好的多呀!今遭蹙運,乃大任將至之先兆,隻待天時也!”白誌遠聽後覺得有理,無奈地點了點頭。
張金保大喜,忙說道:“白先生願留寨中,我等喜出望外,等有空閑,我隨白先生一道,赴那封龍山去拜望恩人韓藥師,也是一樁幸事。隻是寨中簡陋,還請白先生多擔待。”白誌遠道:“我今日得張寨主挽留,隻要有棲身之地,就已知足,何敢再有奢望!”張金保見說,看著金華禪師道:“我看老禪師也在寨中多住幾日,好好遊玩一番。今日就在這裏歇息,明日再到各處轉轉如何?”金華禪師道:“客不走,主不安,我已出來幾日,敝寺還有事等著料理,一會就在這山上觀覽一下,明日即下山回轉。若附近有佛門禪寺,即可順便拜訪一下,別無它求。”張金保道:“這山外不遠就有一座南寺,不是很大,也有幾個僧侶,明日我讓金剛兄弟帶老禪師前去即可。”金華禪師點頭同意。
於是,大家陪著金華禪師走出廟屋去,轉向上山之路。張金保暗自吩咐寨廚預備一桌素席,撿著山中草菇青菜之類,外加滋補藥材等珍奇食物,以行待客之道。
這正是:本為陌路不相識,敘誼巧聯恨見遲。抱犢豈知禍及福,藥師恩德遍情執。暢悅秋風喜拂麵,待客誠心豪義持。世事難料終結果,昂首挺軀待天時。
這一行人盤著山路走著,隻見綠樹掩映,翠色成蔭,秋風飄蕩,碧空雲深,真是個大好時光。步上青雲路,頓覺腳力輕,不足半個時辰,已經登臨山頂。真是晴空萬裏少浮雲,斜陽高照天藍碧。群峰如黛展畫卷,山下蒼茫有人家。秋日風高卷青黛,步上巔石兩目虛。升仙無須尋梯凳,躍上蔥蘢覽九重。但見錦岩曆曆,目不暇接。危崖聳峙,驚人心魄。白誌遠看了,笑說道:“此處伸手即可摸著天,怪不得張寨主就起了這麼個綽號,還真算貼切呀!”大家聽後,都大笑起來。
大家走在山頂上,在一麵臨崖處向山外一望,隻見恰似刀削斧劈一般,直上直下,萬丈深淵,令人眩目。張金保介紹道:“崖下就是州界,往外是別州昔陽縣,無路可通,隻能繞道而行。”見大家點頭,又領著攀上沿崖石鑿出的梯凳,來到一塊懸立的大石邊,見石上平坦,能站十多個人。白誌遠同張金保等立於石上,寨中山穀盡收眼底,白誌遠仔細觀察了一會,指點著各處山嶺溝壑,講到那可屯兵,那可設防,那可預伏,那為隘口,全是攻守之道,張金保和各頭領都一一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