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遇風夜爭船遭懲戒
過黃河驚呆遠方客
話說相爺等人在邯鄲古城，忙裏偷閑，抓緊遊覽了學步橋，回車巷和武靈叢台。順便也看過了供奉趙國賢人義士的七賢祠，領略了古趙國先輩的不朽事跡。大夥被那熠熠生輝的曆史典故所感染，從中也懂得了不少史學知識，汲取了豐富的民族文化營養，滋潤了大家的心田，均是獲益非淺。緊接著翌日便繼續南行，路經磁州城，欣賞了這古老瓷都的精藝魅力，也購買了些心愛的瓷品，給這趟行程增添了新的色彩。等車馬到了住宿地鄴城，更是古韻誘人。相爺便乘興登上那城頭，觀覽著名的三台遺址，看後也是思緒萬千，心潮湧動，慨歎世事滄桑，時光流逝，往昔已成過眼煙雲，憑吊追憶，空留遺憾！也隻能悵惘無限。
隨後登高嘹望，觀得那漳河碼頭異常熱鬧，便與大夥來此一覽，順便了解明日過河渡船之情。當看到這漳河邊上的南北兩城，雖已無昔年的風華光彩，但卻展現了當代的商運繁榮，倒是使人耳目一新。原來這裏雖然不及往日繁盛，但還是過河必經之地。其西麵是太行山地域，許多山貨須以船載運出，大都在此地交易，東麵漳河下遊幾百裏之遙，直到齊魯地界，東西往來的船隻，都在此停泊。因此曆來是商賈雲集之所，由此商業發達，貨物繁多，人流廣泛，農商得宜。從事搬運抬扛勞作等，各色人眾聚集，也是碼頭的需要使然。
後來發生了兩個後生打鬥事情，也是事出有因。當時紹清見這瘦後生也就十五六歲，身手倒很靈活，是個可造之才，若假之時日，經過指點，其輕功必會大有長進。因此心中喜歡，又見其身處危險，便不再猶疑，出手相救。可是當他跪在當場，聲稱要拜師跟隨時，卻有些為難，於是道：“你快起來，拜師我不敢答應，但我可指點你些練功門道，還是可以的！”可那後生說什麼也不肯起來，隻顧給紹清磕頭，這可難壞了他，隻好向相爺求援。那站在岸邊的高雲姑，第一回見這長師兄亮出本領，那可是令人匪夷所思，形同鬼魅，當為極高造詣，簡直無人可及，佩服的五體投地。忙用手拉拽身邊的柳絮飛，還努嘴擠眼，好象說看你心上人的輕功，那可是奇妙絕倫，高來高去，已達極點。弄的柳絮飛有些不好意思，臉色緋紅。
正在這時，這邊又見那叫‘滾地雷’的胖後生，也照樣給趙劍飛跪下不起來了。其實別看趙劍飛打了他一巴掌，但憑心而論，他對這個也就有十六七的小後生，還是有好感的。不僅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有股虎勁，武藝也是不錯，看出有些武功底子。若教習些時侯，定會是個不錯的武術能者，當是個可塑之才，因此打內心喜歡。隻是沾染上些江湖惡習，亦可糾正。所以當這後生也要拜師時，隻能說道：“你拜師我不敢當，倒可教你幾手功夫，定會大有長進，快起來吧！”可那後生說什麼也不起，並學那瘦的，隻管磕頭央告。劍飛無招，隻得想找相爺解圍。柳絮飛倒找到嘻笑高雲姑的茬了，也是拽那衣袖，好象是說，你那心上人也不賴嘛。
這時相爺在岸邊看的分明，於是笑著說道：“收徒之事，由你們自行酌定，但要知情識人方妥。剛才已讓秦滔打聽好渡船，現在也該回客店了，不如回去問明備細，然後再作定奪如何？？”紹清劍飛即忙應是。然後分別叫起那倆後生，說是同到客店，問明原委，然後再定。二人聽後，緊忙答應，便跟隨相爺等人身後，依然鼓唇撇嘴，互相怒視，但卻不敢造次，如同小綿羊似的。看熱鬧的人群見這幾人，三下五除二，便把剛才那場惡鬥風雲給平息了，也感大為驚奇。自動閃出一條路來，讓相爺等人過去，就象看那城中官府大人出行似的。
兩個後生默默跟隨大夥回到客店，待相爺落座。紹清便對二人道：“現在你們麵對我們先生，可要說出家中詳情與今日打鬥的原委，實話實說，不得隱瞞撒謊，否則治罪。”嚇的那兩個後生不輕，連忙說行。就見那胖後生先開口說道：“我叫唐凱，今年十七歲，是這東邊滄州人，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哥嫂長大。從小跟人習學些武藝，半年前隨船運貨到此，路上遭遇風浪，將整船貨物損毀，僥幸逃得性命。因怕那貨主追究，不敢再回家鄉，以致流落在此，以幫人出賣腳力，拉貨卸貨糊口度日。後因會些武藝，便與人結夥，幫人解些糾紛，追討欠款，較那出賣勞力要好過多了。前些天，我在船上與那幫船工賭博，剛好贏了些錢，便約幾個好友到飯館吃頓酒。沒想到吃完付帳時，一掏袋中銀錢，已是分文皆無，遭了飯店東家一頓奚落，真是把臉給丟盡了。後打聽說這鬼猢猻，曾來到桌邊轉悠，我等當時半醉，並未理會到。我便知是他把錢掏了去，氣憤不過，便尋找他算帳。也不知他在哪躲了幾天？今日正好讓我給碰上，豈能饒他？定要把他揍個半死不可！”說著，怒視了那瘦小子一眼。
隻見那瘦小子也不示弱，急說道：“你個胖豬唐凱！丟錢丟人，與我何幹？還不如叫殺豬開膛好聽哩！”旁邊大夥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窘的那唐凱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那瘦小子吃掉！但在這種場合，哪敢發作？隻好說：“你別嘴硬，看我不收拾你！”紹清見了，知道這瘦小子機靈，嘴不饒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於是問道：“你怎麼說叫‘滾地雷’，這是何故哇？”那唐凱忙說道：“因我在這碼頭上混的有些名氣，這是人們給我起的外號，今日說出是來嚇唬那小子的！”那瘦小子即道：“你拿‘滾地雷’嚇唬誰呀！不就是被你師傅打的亂滾，疼的叫喊，象打雷似的，還有臉說呢！”直氣的那唐凱，瞪眼鼓腮，無言可對，逗的大家又是一陣笑。
紹清忙對那瘦小子說：“別再貧嘴呱舌，該你說了。”就見這個後生說道：“我叫孫秀，今年十六，就在這城中住，也是早已沒了父母，跟著個嬸子過活。也習練些武藝，用於防身。因家貧不濟，我身瘦力小，搬扛不行。便在這集市上尋些無本買賣做，以便弄些吃用，也是上頓不接下頓。所以人們都叫我‘鬼猢猻’！這倒也不賴，總歸是有個名號吧！”剛說到這，柳絮飛不明問道：“什麼叫無本買賣呀？”那唐凱這時反應倒快，急說道；“就是當小偷唄！這小子說實話了吧！”大家其實都明白，隻有柳高倆姑娘有些不明，這一說也都恍然大悟。
隻見那孫秀忙狡辯道：“大家都是在混飯吃，一個道上的人，也別說的那麼難聽，講起來有多不雅呦！”這話又把大夥逗樂了。心說偷東西，還要講麵子！真是從沒聽說過。紹清忙問道：“唐凱說是你偷了他的錢，恐沒冤枉你吧？”那孫秀忙道：“當著師傅的麵，徒弟不敢說假話，他那點小錢，確是我拿了，但不能說偷！那****喝酒多了，把錢袋掉了出來，是我順手檢到的，那怎麼能說是偷呢？興他丟，就不興我撿了！再說那幾個破錢，這幾日也早花光了，怎的還倒起後帳來了！”說著還斜眼看著唐凱，氣的唐凱說不出話來，最後憤然說道：“就算是我掉出來，明知是我的，你還拿走！那不叫偷叫什麼？”說的是憤憤不平。
這時相爺笑著說道：“看來都是受苦人，沾染些壞習氣，也是為生活所迫。年紀還小，隻要改了，便不為過。就不知你們能否離開這裏，到很遠的地方去，還要麵臨打仗的危險，你們怕不怕？”這二人一聽，都說隻要跟著師傅，就什麼也不怕！走到天邊也行，還願意在江湖中闖蕩哩！紹清道：“要想拜師，就必須做到兩件事！第一是要改掉賭和偷的毛病！必須聽師傅的話，不能有二心，否則定受懲處。這第二便是能跟隨我們到邊關，也可能要和遼軍打仗，你們怕不？”這兩人剛一聽說，要改身上的毛病和聽話，還都不以為然，心說這好辦到。但一聽說要到邊關，去和那遼軍打仗，便知這些人定然不一般，恐怕都是有些來頭，要是跟了這等人，那可是有大前程！二人互相對看了一眼，已是心照不宣，互相點頭默認。
於是唐凱搶先道：“我平日不很賭博，毛病改了就是。要說跟師傅去打仗，也真是不含糊，就是戰死疆場，也還落個好名聲呢！家中也沒什麼牽掛，到哪都行。隻要師傅能收下我，一定聽師傅的話，叫怎麼辦就怎麼辦，決不說二話。要是做不好，任憑師傅處置！”說的是懇切真誠，實心實意。這孫秀見唐凱搶了先頭，很是懊悔，便急忙說道：“要是有吃有穿，我哪還幹那偷雞摸狗的勾當，不是沒有辦法嘛！跟了師傅，我一定能改好！要說到邊關打仗，我雖然不頂大事，但要是去偵探個消息，或是送個信什麼的，就憑咱這機靈勁，恐怕還是能辦成！總要比那唐凱來得便當。”說著還故意瞥了唐凱一眼，好象說，怎麼樣？咱也不比你差。
唐凱剛要說話，那孫秀哪容他開口，便緊接著說：“我定聽師傅的話，決不敢違背一絲一毫，要不任憑處置，決無怨言。家中也無甚牽掛，我把那嬸娘托給鄉鄰照料，以後掙了銀子，便給她捎回來孝敬，總比這吃苦受罪要好吧！”說的大家紛紛點頭，心說這小子還是有良心，總是個正經人哩！於是相爺便道：“看起來這徒弟，是鐵了心要拜師了，我看也好！先給你們身邊增加個助手。今後還要想辦法，招攬些江湖誌士，邊關可是需要能人呐！”說的蘊涵深意。
這正是：年少懷誌各訴情，生計所迫難正行。沾得一身歪斜氣，教修規矩倡嚴明。畢竟曾受底層苦，曆經風雨方長成。近朱浸染當紅赤，戰火錘煉出驕雄。
紹清一聽，即刻理解，接著便道：“既然先生發話，此事便這樣定了。剛才已在船上磕過頭了，我等年輕，也沒那麼多禮道，這就算收了倆徒弟吧！”這時那孫秀急道：“剛才不算，拜師要正經磕頭才能算數！”說著，便立即給相爺和紹清跪下，分別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那唐凱一見，也連忙給相爺和劍飛分別磕了三個規矩頭，這才高興起來。紹清道：“這師不能白拜，也得有些賞錢才對。我這就給這徒弟十兩銀子，到家去安頓好你那嬸娘，再買兩身新衣穿上，明日一早便到這來報到，咱們一同上路。師弟這徒弟也不能空手，也給你三兩銀子，去店鋪買兩件新衣裳鞋襪穿好，明日也來報到如何？”說著，便掏出銀子遞給兩人。那兩人聽說，真是喜出望外，接過銀子，便給紹清磕頭感謝！大家也為此高興，心說紹清真會辦事。
紹清連忙叫起來，問兩人會不會騎馬，都說會騎。紹清高興說道：“這樣便好，正有兩匹富餘馬匹，明日你倆便先騎了，路上便先照應先生和這倆女眷，不得有誤！能做到嗎？”二人連忙說能。接著紹清又把秦滔呂進介紹說：“這是兩個師伯，也來一並見過！以後好聽使喚。”這孫秀和唐凱又連忙給二人也磕了頭，才起來告別大家。因師傅不說，也不敢詢問明日過河何往，便匆忙回去辦自己的事了。
這裏大家便準備吃晚飯，劍飛悄問紹清道：“師兄為何不亮明咱們的身份？又不說明日到哪裏去？”紹清回道：“這倆徒弟雖是勿疑，可還不懂規矩。這是在他們當地，此時又正於興頭上。雖說囑咐，但要是出去不慎說與旁人知曉，定會暴露相爺與我等行蹤。若夜間出了意外，必然會危及相爺安全，那還得了？等明日我們離了此地，人地生疏，便不會再有此擔憂。那時告知，方為穩妥。我等責任重大，遇事不得不多加考慮。出門在外，路途凶險，怎能不防啊！”劍飛聽了，不得不佩服長師兄想的周到。看來自己還要多加曆練，才會逐漸成熟啊！由是點頭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