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過錦岩聞情慮隱憂
返府郡酒宴壯征程
話說壺關一戰，平定了山匪之亂，眾英雄齊聚潞州城，痛飲慶功酒後，便於第二日馳馬北上。不數日，便到達威州地界。王紹清忽然想起，在這一帶叢山峻嶺中，有一位占山為王的好漢曾相識，或可為用！於是決定，順便去微服拜訪。即將隊伍交由趙劍飛率領，自己還扮作藥師，隻帶了徒弟孫秀和肖家兄妹前往。
到了山寨後，見已叫作‘錦岩山寨’，寨門高聳，旗幡齊整，很是吃驚！當與寨主張金保見麵後，自然是一番親熱。說起山寨巨變，張金保便道出了好友白誌遠的驚人之舉。這是王紹清萬萬沒有想到的，真是晴天霹靂，差點把他震蒙。心說道：怪不得怎也打聽不到白兄一點消息，卻原來那時，曾遇到如此波折！隱在這邊遠的山寨中，要知是這樣！後悔不如當時就把他留下，也好同其他師兄弟一道，為守衛邊關出力，豈不甚好！實怪自己當時未曾多想，這卻難於挽回。實是自己之錯呀！這樣想著，隻是低頭不語。
那張金保見王紹清不言語，忙在馬上道：“怎麼兄弟還不願到咱們山寨入夥嗎？現在可不比從前了，讓官軍追著跑！自那回大戰之後，威州的官軍便被咱打怕了，再也沒敢與咱們動武。這不，就這測魚鎮周邊幾十裏，都由咱山寨管轄，連那鎮管事因作惡多端，都被軍師算準，在逃跑路上被擒住殺了！又推舉出新管事，咱山寨說了算，今後你到測魚鎮，自有咱山寨弟兄招待酒飯，吃住都不用發愁了！”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王紹清道：“我現在是買賣人，吃喝已不成大事，隻是咱還得為邊關百姓著想，若你們在邊關大戰之時，趁亂搶奪糧物，那不是給宋軍背後插刀嗎？咱可不能做那親者痛，仇者快的惡事！就不怕後人罵你們呐？”說的是有些氣憤。張金保一聽，忙道：“這你不用擔心，軍師在送回那被擒將軍時，就已向楊大帥承諾，在宋遼大戰之時，各山寨決不在邊地搶劫搗亂，這是有關江湖大義之事！白軍師已明令各寨遵守，我們都不敢違背！”說的是肯定無疑，顯然是真有其事。
王紹清道：“那你剛才說是要準備搶糧，難道不是違背約定嗎？”張金保顯得十分神秘，小聲說：“曾聽軍師透露，這回很可能是要搶遼軍的糧物，現在不讓告知，連我也不知道準信，隻是在做準備，聽令行事便了！”王紹清道：“那遼軍虎狼之兵，可不是好惹的！別不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再把你們這些人給搭進去，恐怕就不上算哩！”話裏顯然是露擔心。
張金保道：“你與軍師是契友，難道還不了解？那白軍師可不是凡人，神機妙算，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我們都稱他為‘活諸葛’！這裏的山民百姓，都把他奉若神明。我敢說，不管是遼軍宋軍，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們相信他不會讓弟兄們去冒險，定有妙計在胸，就等著瞧好吧！”說的輕鬆自信，顯然是對白誌遠崇拜信任，言聽計從。
王紹清一聽，也是吃驚！不過他倒放下心來。本是想用話引出消息，要探聽些山寨對邊關不利之舉。可卻聽到說那白兄，還真是以大義為重，不失好漢氣節，懷為國著想之心，倒覺欣慰。但想他一個書生儒士，不會任何武功，本無鎮服之力！卻不知是施了什麼魔法？竟讓這些山寨豪傑，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能唯命是從，堅信不疑。也確為奇聞，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紹清正自想著，忽然有幾個象山寨頭領的人，快步迎來。其中一個同自己年紀相仿之人，快步跑上前來，對著紹清仔細看，見雖是藥師打扮，可卻一表人才，年輕英俊，恰似白軍師形容的模樣。於是在馬前抱拳道：“這可是當年曾在一起玩耍過的紹清兄弟？我張金剛在此行禮了！”王紹清一聽，也是仔細一看，便認出了是十幾歲時，跟著師傅給看過病的小夥伴，雖已長成頂天立地的漢子，但依然有那小時的模樣印象。
便即忙下馬，也施禮道：“不知金剛兄弟如此魁梧，真成了一條好漢，全無小時之態，哪敢便認？兄弟紹清見禮！”說完，兩人便抱在一起，互相細看，還真有兄弟之情。張金剛道：“聽說王兄弟與那白軍師相契，他還老惦記您呢，一直說要找到你，一同來舉大事！你看咱這山寨，如今多麼興旺，就盼著與你相聚，也好延續友情，你說該多好哇！”說的看是興奮不已。
王紹清看也是個實誠人，具有其兄豪爽俠義的性格，心中很是喜歡。這時幾位頭領都來見禮，王紹清一一還禮，互致問候。這時張金保說：“貴客臨門，蓬蓽生輝！咱們便到寨中說話。快去告訴夥房，中午要擺酒席招待貴客，你們都來一道陪著。”大夥一聽，齊聲說好。
於是大家便一起前行，少時走到南寺掌村。這裏山勢陡峻，高崖聳立，隻是山穀寬闊些。崖下有不多的樹木土地，將就能容下少量人家，就是個順山而建的山村。裏麵山峰聳峙，危崖陡立，半山中有寨旗飄舞，樹木掩映，崖瀑高掛，人影晃動，當是內寨所在。山崖之處，有吊橋高懸，還有洞廟之險，實是易守難攻之地！王紹清心想，怪不得官軍在此慘敗，實為用兵之處也。
當下將馬匹交由寨兵看管，眾人同進到石屋歇息。王紹清等人看到這是山村常見的房屋，外麵也有些鄉民模樣的人在走動。於是王紹清開口道：“看來這裏還是一個小山村呢？不知叫什麼名字？”張金保道：“這小村叫‘南寺掌’，因離那南寺村不遠，這地方又窄狹，是個巴掌大的山凹，故便叫作南寺掌了！”說的很是風趣，大家都笑了。
接著，張金剛將各位山寨頭領作了介紹，包括新從響岩密寨來的兩位頭領，也都見了麵。王紹清將所帶的孫秀和肖毅肖霞兄妹，也引見給大家，相悅甚歡。當聽說肖氏兄妹是山西潞州人，張金保忙道：“我聽由這裏路過的商客說，那潞州壺關大峽穀內，也有六七個山寨好漢，十分了得。大寨主叫魯堅，也是兩兄弟！隻是相距好幾百裏，可惜無緣相見。想必你們會認得吧？”這肖家兄妹一聽，頓時不知如何回答，隻是用眼看著王紹清。
王紹清一見，便笑著說道：“要說這魯堅寨主，我倒是見過的，也是在路途中遇到，還稍敘過情誼。那也是幾條響當當的漢子，聽說武藝都很精熟，在當地也是江湖上傳奇人物哩！這肖家兄妹隻是聽說，未必認得！”肖毅見說，忙道：“王兄說的是，我們隻是常聽人說起，可是沒謀過麵。”張金保一聽，大感興趣道：“紹清兄弟認得，這可是好事！若有機會，由紹清兄弟帶著，咱也去拜會一下，說不定也會成為朋友呢？”說的很是高興。
王紹清一聽，忙接口道：“這個好說！不過最近我聽說，那幾位好漢被一個邊關將軍收服，想到邊關來一同抗遼，也不知是真是假！”這幾位頭領一聽，頓時涼了半截，張金剛道：“那不便成了官軍了嗎！豈不是咱們的死對頭，到時刀兵相見，還敘什麼友情！”說的有些氣憤，看樣子對官軍恨的咬牙切齒。
王紹清一見，忙打圓場說道：“便若那樣，就是從了官軍，也少不了山寨好漢的江湖意氣，到時也是另眼相待，決不會象其它官軍一樣。到時我會出麵相助，敢保不會讓大哥和弟兄們為難，不是還有白兄弟嗎？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呢！”肖毅等人聽後，心說還不是大人說了算！也真是說的實話。於是，全都會心的笑了，而山寨之人怎會知道。
張金保道：“但願如此吧！”接著便說起了同白誌遠一道，去到封龍山藥王廟看望韓藥師的情景，很是激動不已，王紹清忙表示感謝。張金保道：“還說什麼感謝呢！我的這條命，都是老藥師給的，咱要知恩圖報。否則，還算什麼江湖好漢？原來隻是多方打聽，不知您師徒倆的下落，誰想到便在那封龍山中住下了！要不是老天開眼，金華禪師帶白軍師來此，又何能知道詳情呢？此非天意，又有何解！”說著，很愜意的笑了起來。
這正是：識友相見分外親，感恩話語暖人心。口無遮避吐真情，誰意麵前正道君。有福同享義氣事，翹首期盼夥同奔。惜哉好漢難歸屬，自歎時世亂紛紛。
接著，王紹清又詳細詢問了白誌遠和山寨的情況。由於不是外人，紹清也是白軍師最信任親近之人，山寨各位頭領都沒有什麼避諱，所以都傾心相告。也是為了讓王紹清多了解山寨之情，好放心加入山寨陣營。這樣王紹清順便弄清了白誌遠的所作所為，心中大為吃驚，想起了呂相爺的判斷，此能者若不為正途，必為大害！也真是不假。誰能想到，在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他便能呼風喚雨，聚集了如此多的山寨，抗拒官軍，搶劫城池，群雄雀起，聲威大振。就連那楊大帥都奈何不了！已是猖獗不羈，漸成氣候。還打著義軍的名義，管轄村鎮，並贏得群豪和百姓擁戴，這是何等能耐？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可謂大器之才，顯露無疑。
接著大家又議起了陸輝和張連營兩個師兄弟，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多有誇讚。張金保道：“看這兩位英雄，也是豪氣幹雲，性情中人，可惜隨了官軍，要是到了咱山寨，還怕官軍來攻嗎？聽說他們還有一位師兄，更是功夫了得，咱山寨七八個高手齊上，都奈何不了人家，也真是厲害！軍師一再告戒，不可與此幾人交手。聽說三人都曾是軍師的學生，見到軍師，師生之禮，半點不缺，我是親眼所見。也真是調教的好呢！軍師就擔心今後會師生兵戎相見，無法麵對！知你與那幾個英雄，關係非同一般。實指望你到了山寨，便好相互看顧，不致弄的不可收拾。”說的都是實情話，紹清比誰都明白。
其實張金保說的，也是王紹清最怕最難辦的事情，也為此而更加煩惱，隻是不能露出半分。心想，看來要收山寨好漢，已是希望渺茫，關鍵便在那好友白誌遠身上，得好好思謀後再說了。於是敷衍道：“既如此，我定會前去協調關照，大家請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的，等我見到白兄再說吧！眼前宋遼大戰，也不知是如何情況，我也好有所準備，得先把師傅安頓穩妥不是？”他巧妙的把話頭扭轉過來，也是想盡快得到其它消息，方好做出下步決策。
張金保道：“咱這裏距那龍州洪州太遠，細情是不太清楚。但據報，說是遼軍分別向龍州洪州發兵攻打，結果還不知道！不過聽說遼軍這次來勢凶猛，這場大戰定是生死較量，宋軍未必是遼軍的對手。白軍師正在謀劃部署，說必要時要向遼軍要害下手，幫助宋軍一把，也不知是何計謀，我等隻能聽令行事，別的一概不知。”話說的坦誠可信，王紹清也無別法，隻好等趕到大帥府後，才可得知詳情。
於是說道：“剛才聽說有的山寨，是那遼軍的散兵遊勇聚集而成，此等助宋擊遼大事，可別不慮而走漏風聲，那可是大為不妙哇！”張金保笑道：“軍師何等英明！此事定然心中有數，自有分寸，大可不必擔憂！”王紹清一想，也是好笑，心說那白兄韜略滿腹，何來自己操心？也真有班門弄斧之感！不由的笑說道：“智者千慮，也有一失，我隻是提個醒罷了！相信白兄想的周全，定會萬無一失最好。隻是我看這些年不見，張大哥如今倒言出有據，談吐不凡，真得刮目相看了！”說的很有些讚賞之意。
張金保笑說道：“我本是個粗人，隻知些打打殺殺，不喑時事，鹵莽之輩而已。可這些時自跟著軍師學些本事，都說我變化不小，我說咱山寨頭領吳權，自從跟在軍師身邊，當了護衛頭領，那可長進多了，再不緊趕，早晚要被落在後邊。到那時才真是沒臉見人呐！可也別說，我看你小老弟，比我就強多了，怪不得白軍師常說到你，還真是出口成章，心思縝密，當個軍師的助手，非常合適，要到了咱山寨，定會大有前程哩！”話中也多有誇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