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閨房,立刻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在門上掛了一把粗大的黃銅明鎖。
“怎麼樣了?”周楚天問道,語氣中甚是焦急。
南宮奇自然沒有講出他與秦青絲之間的對話,他隻是輕描淡寫地答道:“周先生,對於這精神衛生方麵的疾病,我們不能簡單地施藥,更需要各方麵的結合治療。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以前的那場大病令小姐都有些什麼症狀?”
周楚天想了一想,說道:“那是她們美工女專剛剛得到留洋深造的名額時,纓芷的教官推薦了她,於是我決定去答謝一下她的教官。我也帶了小女以及教官,我們三人在江城緣圓園大酒樓去吃的一餐飯,吃完後,我和小女乘坐了一輛黃包車回宅。大概是在路上受了風寒,回家後她就臥床不起。”
“哦?她的教官是誰?”
“是叫吳琳露,也是我們的杭州老鄉。”
“吳琳露?”南宮奇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形,“你們那天在酒樓都吃了些什麼東西?有沒有什麼東西隻有令小姐吃了,而你們沒吃?”
周楚天的身體微微一顫,問道:“南宮先生,難道你在懷疑吳琳露老師?這不可能的!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年齡和我的女兒差不了多少,怎麼會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再說了,當天我們在緣圓園酒樓吃飯,絕對沒有什麼東西隻有小女吃過,而我們沒吃。倒是最開始上的一道菜,隻有我和吳琳露老師吃過,而小女沒有吃。”
“什麼菜?”
“纓芷這姑娘挑食,從來不吃雞蛋,而那天正好先上了一盤煮熟了的蛋。一盤裏有六個,本來是每個人兩個的,結果我和吳琳露老師一人吃了三個。”周楚天回憶道。
“哦……”南宮奇扶了扶鼻梁上的無框玻璃眼鏡,又問道,“周先生,您隻有這一個女兒嗎?”
周楚天答道:“那倒不是,我還有兩個兒子,小的一個在我的絲綢行裏照應生意,他叫周啟明。還有大的一個兒子在杭州打理那裏的農田,我在那裏還有幾千畝田地。我一直叫他到江城來,可他卻置若罔聞,現在戰事蔓延到了那邊,他才急匆匆地往這邊趕來,此刻還在路上吧,那個兒子叫周啟發。”
“可以冒昧地問一句嗎?您身後的遺產都是怎麼安排的?”南宮奇眼睛逼視著周楚天。
周楚天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命延續不了太長的時間,省城的西醫醫師已經明告我,最多隻有三個月。我已經看開了,櫻芷是我的掌上明珠,我把一半的財產都留給了她,另一半則留給了剩下的兩個兒子平分。”
“哦,是這樣子啊……”南宮奇說道,“這樣好了,我回去趁著宵禁,查看一下西洋醫書,明天宵禁解了,我再過來好了。”
說罷,南宮奇就佇著文明棍離開了周家大宅。
剛出了門,南宮奇就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後麵窺視著自己,他回頭去,卻並沒有人。
南宮奇有走了幾步,然後裝作係鞋帶,勾下了腰。在勾腰的同時,他從西裝的內袋中摸出了一麵窄小的鏡片。一邊往前走,他一邊用反光的鏡片觀察著後麵跟隨的是何許人也。出乎他的意料,在他身後跟蹤的,竟是那個中醫醫師——趙霧嵐!
在通過一條胡同的時候,南宮奇閃身躲進了一個門洞,然後笑嘻嘻地看著身後趕來的趙霧嵐走到門洞前東張西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