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無涯愣道:“屬下隻身一人來此,並未指派他人相助啊。”慕容慶麵色大變,道:“你們一路前來都有人緊隨其後,難道不是你準備的後手?”兩人麵麵相覷,心中都暗叫不好。慕容慶當機立斷,手指柯無涯來時方向,一聲尖利哨聲破口而出。隻聽“哧哧”數聲響,空中射出數支箭羽,往山腰處一棵大樹激射而去。與此同時,那樹上猛縱起一道黑影,直奔下山,其勢迅捷無比。慕容慶手勢再變,從山後奔出十餘匹駿馬,頭也不回追趕那道黑影。遇此變化,慕容慶望向柯無涯眼光更冷,沉聲道:“若然走了消息,你就自己看著辦吧!”柯無涯身如篩抖,倉皇答道:“屬下一定將那人拿下謝罪!”咬咬牙,跟在那隊神射騎後狂奔而去。
那黑影自然是鬼漠風與柳鏡塵二人。他們本道隱身他處不為人知,可誰知這慕容慶心思之縝密謹慎遠非想象,竟然早就埋伏此處。若非他誤以為鬼漠風與柯無涯原本一路,恐怕早就行蹤敗露。是以當聽到場中話語有變,鬼漠風早拔身而起。擾是如此,那激射而來的羽箭也來勢驚人,轉瞬便至身後。好在畢竟強弩之末,鬼漠風稍稍出掌便將箭羽震至一旁。他知道若不能及早突圍便是死路一條,腳下更不放鬆,運足十成功力狂奔。他身法精妙異常,初始還聽得見身後馬蹄聲響,及至後來,早將那隊人馬拋於腦後。
兩人狂奔回客棧,鬼漠風毫無遲疑,喚起吳老四架上馬車,收拾細軟。此時鬼漠風卻從包裹中取出一個瓷瓶,往房內四處灑了些粉末。見柳鏡塵不解,鬼漠風詭異一笑,道:“既然那柯無涯也是使毒之人,我便讓他知道‘班門弄斧’這句話的意思!”說罷親自上車策馬。此刻他再無顧及,翻掌一拍馬股,馬匹吃痛,邁步狂奔。
奔出裏許,卻聽黑夜中傳出數聲慘叫,甚為淒厲。聽那聲音來處,果然是鎮上客棧。鬼漠風扭頭對柳鏡塵道:“小子,你可記住了。使毒不但可以害人,也可用來救人。單是我灑在房內的‘蝕骨散’,便足夠那些人折騰了!”柳鏡塵隻覺得“蝕骨散”這名字太過惡毒,不覺皺眉。鬼漠風看在眼裏也不在意。又行出幾裏,隻見身後遠處火光閃現,想是那慕容將軍手下受了重創心中不忿,幹脆將客棧焚毀。柳鏡塵想到這些人行事之決絕,心頭若有所思。
又行了半裏,鬼漠風見四處無人便停住馬車喚下二人。柳鏡塵不解其意,但見他掏出一根細針狠紮馬股。那駿馬哪裏承受得住,嘶叫一聲奪路而逃。未待吳老四慘叫出口,一車一馬已轉過山坳,消失不見。鬼漠風淡然取出數張銀票遞與吳老四,道:“這些銀票權當此行尾款,你且收下。你若想留住自己性命,便在這山中尋處地方躲上幾日,再到臨近鎮上新買馬車,換裝返回江南。若有人問起,你隻說跑車去了荊州,相信能夠敷衍過去。”那吳老四也是見過風浪之人,多少也知道如何應付,當即接過銀票應謝而去。
鬼漠風見吳老四走遠,又攬著柳鏡塵狂奔。待黎明時分,已距離昨日小鎮幾十裏之遙。路途之中,鬼漠風命柳鏡塵脫下青衫,換上粗布衣裳,看上去隻如普通童役;自己也將黑袍褪去,換作普通長衫,又用頭巾將亂發束好。直至此時,柳鏡塵才看清鬼漠風模樣,竟是個麵色稍嫌蒼白的清矍之人,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絕不似身懷絕技的江湖中人。隻是他眉宇間隱有憂色,不知曾經受過如何變故。二人換裝完畢,鬼漠風又在路過鎮上買了竹竿布匹,做了個大大的行醫布簾,再讓柳鏡塵背上藥箱,果然如同尋常江湖行醫術士一般。兩人往東而去,一路果然無人起疑。柳鏡塵也暗自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