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張伯身著玄衣赤帶,滄啞嗓音高聲呼道。
伴著呼聲落地,連串爆竹同在門外炸響。
石生、纖芸紅衣華氅相伴入堂,隨起張伯語詞一一而作。
“沃盥告祖……拜禮成堂……同牢而坐……合巹結發……”
石生連月而避,今日終要麵對櫻兒,心頭沉雜猶如五味翻滾。
櫻兒自打知曉他們二人私情,亦掃往日俏皮脫動,此時於堂,更是正眼也未瞧過石生,隻沉苦楚於心。
“禮成——”
話音甫落,周遭圍禮街坊夥計,人人於前恭賀,連那張伯亦是輕拍石生肩頭,附道添詞。
就在眾人欲往後院入坐開席時,門外突起哄鬧,一道話語傳過其間。
“哈哈哈,可算李某尚未來遲,恭喜,恭喜啊。”隻見隅城巨富拱手踱步,踏入門堂賀言。
“你來作何?今日我家小姐大喜,可未邀你前來!”本就憋氣難過的櫻兒,頓時火起,冷麵青顏橫於李天身前。
“嗬嗬,櫻兒姑娘此言差矣,我李某雖與貴堂交情淺薄,但與老夫人也算過麵之緣,今次貴堂小姐成禮大喜,我李某又怎可不來道賀一二。”說完,李天欲繞櫻兒,入得堂中。隻是這一方商賈又怎知櫻兒厲害。就在他繞走而行之時,櫻兒錯步旋身,再次橫遮於前。
兩番受阻,李天麵皮自是虛掛不住,連他唇上著笑都顯生硬。
“櫻兒,莫要生事。”這時,眼見堂中氛圍愈呈僵化,纖芸開口說道。
“可……”櫻兒得聽小姐話語,轉身過望,不想卻與石生眼目相對。看著那道含歉至哀的神色,櫻兒屈委更甚,低頭便往後院跑去。
望予櫻兒身形,纖芸隻能搖搖一歎,又對李天道:“嗬嗬,櫻兒莽撞,讓李老板見笑了。隻是李老板如此貴人,竟有閑暇而來,卻教纖芸稍訝。”
“哈哈,無妨,無妨。今日二位大喜,李某來的甚急,一點小小心意,還吝莫嫌才是啊。”說罷,李天來到二人身前,入袖取出一隻掌方錦盒,隨手啟開。隻見內呈雙鐲,圓流熒潤,糯滑似水,溫涼有如雀絲繁羽,直引眾人嘩然出聲。
纖芸看著眼前癡胖之人,心頭淺笑,原是為了和解而來。也罷,得這豪踞一隅之人主動相交,予我日後行事也算有益。
隨即接過錦盒道:“李老板費心了,纖芸謝過。”
“誒~小姐何須此言,不過俗物而已。”纖芸收過賀禮,正得李天心意。此番錢銀總算未有白費,結怨獲解,日後可得心安。何況若能交好,我李天日後在這隅江城中還有何人可懼。
二人各懷心思,隨又寒暄數語,便要過堂飲宴。
這時,李天忽而笑道:“哎呀呀,且些忘了。”說罷,就見他回過身去,對著堂外呼喝“來啊。”
話聲剛落,早已久候在外的李家仆眾,提拎食盒酒壇匆匆入內,將院中喜筵統統換下。圍禮而觀的四鄰街坊,先起一楞,隻是當他們看過那換上酒食,無不食指大動,喜笑連連。這些珍饈玉盞,又豈是升鬥小民尋常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