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色的窗簾徐徐向兩邊退開,初晨的朝陽,穿過玻璃牆投射而入。
臥室的中央,橢圓形的銀色大床緩緩轉向麵向陽光的方向。
睜開眼,弧長秀氣的睫毛在陽光下輕輕抖動。打著哈欠,慵懶地伸了伸腰,修長健美的身軀從純白的絲被中鑽出,輕輕踩在一塵不染的紫檀地板上。
白潤若玉的手指輕柔地舒展開,磁性的聲音輕輕地從兩片柔軟的薄唇中飄出:“把聲音打開吧。”
車來車往,川流不息,喧囂的轟鳴穿過透明的玻璃牆,湧入精致的臥室。
緩步走到牆邊,俊秀的麵龐透過玻璃向下望去,俯視著大橋上來往的芸芸眾生。
這座修建在大橋兩側的酒店,同時也是穩固大橋的支架,足足有六百多米高,大約一半的部分在水中,酒店的最頂端是座尖尖的石英鍾塔,向在橋上通行的過客指示時間。酒店的基柱由二十六根奇特的柔軟石晶將橋的兩端連接在一起,在暴風洋中將這座連通拂曉神輝和海濱城的跨海大橋牢牢地穩固住。
酒店的外層覆有特殊的儲音壁,將車輛行駛的噪音和海浪拍打的呼嘯等一切外部聲音與酒店內部完全隔絕開。
酒店的入口有兩個,分別是拂曉城港口的兩座地下入口式的大門,通過兩條寬敞的水下走廊與酒店接通。
這座酒店算是拂曉神輝的象征之一,因為在進入城市的必經之路,讓那些進入這座巨型都市的人很難不注意它。
男人站在玻璃邊,向著大廈之下的瞧了許久,直到屋內響起“啵——”的一聲長長的提示音,那是通訊器打開的聲音。他打了個響指,儲音壁瞬間將外麵的聲音從屋中驅除。
“說,”磁性的聲音悠然飄出。
“老弟,是我,晟千倫。”
“哦,哥哥。”他有些意外,一般來說,通訊器那邊說話的那位很少會在這時找他,“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那頭刻意壓低了聲音,“記得我們一直做的‘特殊’生意嗎,出問題了。”
他一愣,一雙好看的眉毛絞到一塊。
“我馬上到。”聲音依然不急不緩。
晟千倫有一個遺憾,他不是官。晟百卯也有一個遺憾,他當錯了官。一個司庫,賬簿主管,要權半點沒有,要錢也沒一分是自己的。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把一把官場的人脈,方便行事。
這沒什麼不好,隻是晟百卯覺得這樣根本不足以發揮出他的本事。他自認自己的才幹不在哥哥之下,更何況長得也比他好看。晟千倫一直做不上官,臉和打扮就是一個問題,金銀首飾身上掛,滿身的俗氣。晟百卯很討厭這一點,他們的家族是真正有爵位,不同於一般平民商人的貴族。可哥哥卻完全沒有作為一個貴族該有的態度。就像一塊黃金,卻非要雕成一坨屎的造型,即使這東西的本質再精貴,你能喜歡得起來?但老哥完全沒有這個自覺性,因為他很成功。拂曉神輝是座拜金的城市,放縱和享受就是一切,而一切都需要一樣東西來實現,晟千倫成功的地方就在於,他從來不缺這樣東西。
但是享受不一定能帶來快樂,比如小白球。小白球是一種費錢、費精力、費耐心的運動,絕對不適合心浮氣躁的人玩。晟千倫在連續三杆都把球打飛到水池後,氣得將手中的包金球杆一下砸到草坪上。陪他打球的姑娘見他這樣,也不再打下去,收起球杆立到一邊。
晟百卯遠遠就看見了老哥的舉動,實際上,姑娘的球還在沙坑裏,而晟千倫的球離球洞已經不遠了。
他完全沒必要打得那麼用力,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他正在氣頭上,無辜的小球成了他宣泄的對象,可現在來看,他的火泄得也不怎麼樣,還越來越旺。
見到火冒三丈的哥哥,晟百卯並沒有急於向他打招呼,而是先對陪老哥打球的女孩問候道:“近況如何。”
女孩生得細瘦,水藍色長發沿兩肩鋪開,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晟千倫的舉動。聽到晟百卯問她,便輕垂眼簾,柔聲回道:“托晟二爺照顧,一切安好。”
晟百卯和煦地笑笑,準備再和她說點什麼,晟千倫卻插話進來對晟百卯說道:“你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怎麼會知道,晟百卯心想。他搖搖頭猜道:“遇上劫道的,貨被搶了?”
晟千倫詫異的“咦”了一聲,晟百卯知道自己猜對了。
“死了五個人。”晟千倫說,為了強調嚴重性,他還豎起手掌,張開手指比出五的手勢,“巒無鈺的死了一個,我的人死了兩個,剩下一個帶著槍械,另一個帶著刀,估計是搶匪中的兩人。”
“然後呢?”
“一輛車翻了,另一輛車不見了。”晟千倫的大鼻孔中噴出粗氣,“他們至少搶走了一半的貨物。”
“不過是些糖,你至於這麼生氣麼。”
“如果是糖,我就不會這麼生氣,生意就是生意,總會有意外,可這意外出的不對,也不應該。”晟千倫說著,又狠狠在草坪上跺了一腳,“太他媽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