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黃灝備了馬車,讓小雪五人坐了,然後自己騎了一匹紅色的大馬,趕車的是周世仁的一個老夥計,一眾人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往棲霞山去。
一路無話,小雪安排的食宿,在哪裏打尖,哪裏住店,哪裏吃什麼好東西,都是她一手安排好的,黃灝初始還不覺得,慢慢的就佩服起來,這個小女子倒真真是個當家的好手。心裏對小雪多了許多尊重。
這日,行至一條大河邊,黃灝老遠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將自己的鞋子,頭冠拋入水中,還壓了一張紙在河邊,此時的黃灝已經將五髒六腑練至小成,由內及外,一雙眼睛不說夜晚視物,白天裏,三丈內看清楚蚊子腿倒是容易。
他見那人神情雖然慌張,但動作並不是很忙亂,一切做得井井有條,而且那人一看就是讀書人出身,身上穿著入品的官服,忍不住起了結交的心思,便打馬上前。
那人做完一應勾當,正好轉身,卻見一個青年武士打馬上前,忍不住叫道:“兄弟是那閹貨派來殺我的嗎?”
黃灝莫名其妙,道:“什麼閹貨?我見兄台相貌堂堂,又是讀書人,想結識兄台一番,怎麼的扯到閹貨身上了?”
那人臉上微微一紅,道:“不好意思,兄台,我被人陷害,丟了官職,且恐有番子追殺,便做了些勾當,準備準備,卻不想被兄台撞破,兄台先走,不時會有人來殺我,以免連累兄台。“
黃灝楞了楞,道:“兄台怎麼這麼直接?不怕我出賣你?”
那人道:“便是出賣我又怎麼樣,我被番子盯上,左右逃不掉,你能順便得些好處,倒是你的幸運。“
黃灝哈哈大笑,心想這人倒也有趣,不光是坦誠,又有讀書人的奸滑,便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我去出賣你,須要知道你的名姓才是。“
那人臉上呆了呆,拱手道:“在下王明,江南人士,卻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黃灝拱手道:“在下黃灝,四處為家,看王兄士子出身,當是良家子弟,不知兄台得罪了什麼人,要追殺你?”
王明道:“唉,數年前在朝中做個小官,見閹賊禍亂朝綱,便與一眾同僚上書,不想當時氣憤不過,給閹賊起了個‘權奸’的綽號,一眾同僚自此每每上書,便用這二字責罵閹賊,那人便恨上了我,在心裏掛了數年,終於在前不久尋了我的錯處,剝了我的官職,將我流放到貴州一個叫龍場的地方,當個小小的驛拯,我怕那閹賊使人殺我,想裝作自盡,躲開眾人,然後去江南尋我父親。”
黃灝想了想道:“我總覺得你的故事有些熟悉,似乎你是我的熟人一般,這樣兄台,若是你信得過小弟,便與我等一起,雖是有番子追殺你,但我總能護得你的周全。”
王明道:“我倒不怕兄台不能護我周全,隻恐連累兄台你,須知閹賊勢大,若走了風聲,恐連累兄台全族安危。”
黃灝笑道:“這倒不是事兒,我孤家寡人一個,雖有一未婚妻子,卻還隻是雙方口頭約定,你放心,直關跟我走便是。”
王明想了想,道:“兄台可否告知實情,怎地如此不顧自家安危幫我?”
黃灝見對方不信,隻得道:“棲霞派多受王華公照顧,今見王華公公子,怎能不盡綿薄之力。”
卻是黃灝已然認出對方身份,棲霞在王明父親轄下,時時相見,多受王華照顧。
王明見對方一洞悉自己身份,便大方的應下。黃灝見對方官宦世家弟子,又是功名在身,卻有一股豪俠氣,不由也是歡喜,下馬來,二人牽馬向小雪的馬車迎去。
才走了兩步,黃灝慢慢停下,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在手上拋了拋,似是試了試手感,然後很是隨意的往身後一片樹林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