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爺總喜歡叼著長長的煙杆,這個稱呼也許就是由此得來的吧。我第一次見到杆子爺的時候,不對,應該是杆子爺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我被餓昏在路邊。
杆子爺救了我,那年我8歲。我死死的跟在杆子爺的車後跑,直到跑破了腳,杆子爺才答應帶上我。
杆子爺開始不愛說話,我總是逗他,話也就多了起來,他喜歡講他走南闖北的離奇故事,每次都聽得我目瞪口呆。
杆子爺的家當就是一輛小驢車,靠在不同地方間買賣東西賺錢。這天,杆子爺帶上一車的雞去遠一點的市上去賣,讓我在原地等他,我怕杆子爺會丟下我,說什麼也不同意,沒辦法,杆子爺隻好帶上我。
為了趕早市,所以要夜裏趕路,夜深後,路變得崎嶇起來,杆子爺突然用一塊黑布把驢的眼睛蒙了起來,我覺得奇怪:
“蒙上眼睛,它怎麼走路啊?”
“你看到驢的前腿內側的兩個牛眼大的黑斑了嗎?”
我看了看,還真有啊:“看到了,那是什麼?“
“眼睛!夜裏,驢隻用這個。”杆子爺點上煙很神密的說。
隨後,杆子爺把我的眼睛也蒙上了,“那我夜裏用什麼啊?”我覺得很有趣。
“你什麼也不用,等會你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聲,千萬記住。”我知道杆子爺是認真的,所以我也就真的再也沒有出聲了。
大約走了一袋煙的功夫,因為杆子爺在磕煙鬥了,我就聽到一大群吵吵嚷嚷的聲音:
“嘻嘻嘻,哈哈哈,嗬嗬嗬,嘿嘿嘿。”
杆子爺停住了車。
“爺爺爺爺你真好,給點東西好不好?”
“爺沒東西!走開!”這是杆子爺的聲音。
“爺爺爺爺你真善,能不能給我們留口飯?”
“爺沒飯!”
“沒東西沒飯沒什麼,讓我們搭你的順路車?”
“好,都上來吧”
杆子爺的車又走了,我沒感覺到有人上車,我也沒敢多問,剛剛的情形已經嚇得我不敢吱聲了。
就這樣驢車走了好久,車上的一隻雞開始打鳴了。
“爺爺爺爺快停車,我要下來歇一歇!”那些搭車的發話了。
“叭”的一聲鞭子響,驢車奔跑起來。
“爺爺爺爺快停車,我要下來歇一歇!爺爺爺爺快停車,我要下來歇一歇!”那些聲音也在不停地喊。
雞叫了三次後,那個聲音沒了,又過了一會,我小心的問:
“爺,我可以把布拿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