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夜班後,今天是休息日。下午的時候,鍾小印躺在床上還是懶懶的不肯起床。她上午做了一個夢,夢中全是滴答滴答的雨滴,有來自酒店觀景窗的,有來自鍾鼓樓樓頂的,還有來自她思海深處——海底2萬裏的地方……她的心濕漉漉的,連整個枕頭都感覺有些潮濕。
她懶洋洋地折過半邊身子,雙手抱住枕頭,將臉沉沉地埋向枕窩中,切切地感受一下是否真的有了潮濕。枕頭柔軟而富有彈性,將她的頭愛惜地包圍了起來。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媽媽。想起了小時候在媽媽懷抱中的溫暖。
媽媽不知有沒有好一點。本來上周就可以將媽媽轉到療養院的,可是,療養院目前沒有床位,大夫說,他們正在想辦法,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將媽媽安排進去。唉,媽媽!一想起媽媽,鍾小印就像小鳥一樣支起了回憶的翅膀。在太多的歲月裏,媽媽給予了她美好的記憶。這些記憶像一個水晶瓶裏裝滿的蜂蜜一樣,可視的,甜膩膩的,稠得根本無法化開。如果說世上真有一個人是最疼愛自己的,鍾小印不知道那個人除了媽媽之外還會有誰。
“鈴——”一陣鈴聲打破了屋裏的寂靜,也中斷了鍾小印對媽媽的思念。電話是藍母打來的,她請小印下午陪她去逛服裝店。鍾小印認為是自己理應做的一樣,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自從在機場與藍母相識起,藍母的溫柔、賢淑和高貴卻不淩傲的風範都讓她將藍母當作好像是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長輩。對於藍母,鍾小印還有一份虧欠的感覺。但是,具體虧欠的什麼,鍾小印自己也搞不清楚。
鍾小印和藍母來的這家店是藍母定點的量體裁衣作坊。作坊設在一個古樸的三進四合院中。前一進院子裏的屋裏是陳列樣板成衣的,二進院子才是裁縫室。不用進三進院內,鍾小印也能想象得出,那裏麵不是住處就是倉庫。
藍母先叫鍾小印站到了量體台上,傳統的把尺過後,是特殊光譜掃描。接著,大屏幕電腦中出現了幾組鍾小印穿著不同服飾的圖片,有禮服,有正裝,有運動服,有緊身內衣甚至還有幾身不同式樣的泳衣。
“這幾件不太適合吧?”
鍾小印指著屏幕上的幾件看起來有著少女特色的衣服說。
“怎麼不適合,我看這幾件衣服倒蠻襯你的性格的。”
“我?這是給我的?”
“哪有女孩子每天總穿著工作製服的?這幾身衣服是我送你的,謝謝你總抽空陪我這個老太太。”
“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如果你堅持送我,我以後隻好不再在你的麵前出現,否則,今天你看我沒有什麼漂亮的衣服,送我,明天再看我沒有車開,又送我,這怎麼可以。陪您是我心甘情願的,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又親切又輕鬆。我從小隻有媽媽一個親人, 認識了您以後您就像我的親人。我不能接受您的禮物。再說,您也不是老太太,您還不老,真的。”
鍾小印連氣也沒喘地說了這一大通,臉都憋紅了。
藍母撲哧一下被她連比帶劃的樣子逗笑了。她憐愛地看著鍾小印。
“好了好了,你別這樣急。我知道了。這樣吧,咱們來個折中,你挑一件你最喜歡的衣服,其餘的我就不讓裁縫師傅做了,好嗎?”
鍾小印實在不忍再拂藍母的好意,隻好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定了!”
幾個裁縫快速地將衣服縫製好,並幫助鍾小印穿上了身。名師手工縫製的衣服果然不同凡響,鍾小印穿上後僅僅是站在量體台上就已經使藍母聯想到了巴黎T型台上的頂尖模特。
一個小小的動作有時會讓有心人產生戀愛,一件小小的衣服有時也會讓有心人產生妒忌。
鍾小印穿上藍母送的衣服一事,藍冬晨和麥樂樂以短信的速度接收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心裏都在嘀咕——鍾小印究竟使出了什麼通天魔法,將藍母哄得團團轉?平時,藍母隻會送些衣服給薇薇,而且,那些衣服也隻是從國外帶回來的,相當於一個普通的禮物。而帶人去做衣服,連藍冬晨都快20年沒有享受過這種聽起來就很溫馨的幸福了。這個鍾小印還真有點本事!他們兩個人私下裏給出了相同的評價。
評價一經給出,結論也應該得出。鍾小印為什麼會這麼做呢?看似小小的一件衣服,是不是內在的含義並不簡單呢?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鍾小印向他們發出了挑戰的信號?擁有了藍母的支持,是不是擁有了最後的勝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