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鍾小印下定決心,薇薇姐與雷雨的哥的事決不能通過自己的口被藍冬晨知道。有了這樣的心情後,鍾小印這幾天每次見到藍冬晨時都戰戰兢兢,像是她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一樣。藍冬晨對她說什麼,她都不敢拒絕,好像這樣做能夠彌補自己知情不報似的。
鍾小印媽媽的病情最近也有些好轉,有了藍冬晨的陪伴後,鍾小印也經常去看望媽媽。不過,這些都不是鍾小印要求的,而是藍冬晨執意安排的。
這天,藍冬晨又拉上鍾小印到了療養院。到了地方後,藍冬晨沒有像以往一樣在車上靜靜地等候鍾小印,而是跟她一同下了車。
“幹嗎?”
鍾小印停止了前行的步子,停下來驚訝地問他。
“去看望伯母!”
“為什麼?”
鍾小印像看外星人一樣,目光飄忽地穿透他的腦海,飄向了遠處的山。遠處的山,淡淡的,像一團煙霧,鍾小印將目光收了回來,在他的發梢繞了一圈之後又在他的眼睛前停住。
“這還有什麼為什麼?想看就去看了。怎麼,你不願意?”
“沒有。我隻是覺得挺奇怪的……往常,你都從來沒有要進去。”
“是啊,因為今天不一樣——”
“今天?”
鍾小印更不理解了。她張開一隻手,用另一隻手數數纖潤的手指,說:“今天是10號啊,有什麼特殊的嗎?”
“當然啊,就因為今天是10號,這還不夠特殊嗎?你想想看, 每一年能有幾個10號,加上閏月不也就13個嗎?13分之一,還不特殊?”
“好,算你說的有理。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去看我媽媽不太合適。”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的理由有些牽強。”
“那怎樣說才不牽強呢?難道你是想……讓我說——”
“你想說什麼?……你什麼都不要說啊——”
鍾小印緊張地盯著他,說話的同時還跨了一步站在他的麵前,仿佛這樣能阻止住他前進的步伐。
“我媽正在生病,我想,她不會願意見任何外人的。”
“你是你媽呀?你能知道你媽是怎麼想的?我又沒說要看望你。靠邊!”
藍冬晨扒拉了一下鍾小印的肩膀,像個引路人似的走在前麵,鍾小印則像個遙控車一樣尾隨其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鍾母的病房。藍冬晨也早聽鍾小印講過,鍾母的身體情況近來有些好轉,氣色也比以前有所恢複。隻是——藍冬晨私下問過醫生,醫生說目前盡了最大的努力,一直在抑製癌細胞擴散。已經被癌細胞侵襲的地方,早已是無法恢複了。所以,從根本上來看,病情並未有實質性的好轉。這其實也是藍冬晨頻繁地帶鍾小印來探望鍾母的真正緣故。
“伯母,您好!我是藍冬晨,小印的朋友。小印今天特地帶我來看望您,以往,她都從來不讓我進來的。”
藍冬晨敲開門禮貌地對鍾母打招呼,他的手優美地向後伸展了一下,將麵紅耳赤的鍾小印攬到身側,然後,手並沒有停留很長時間而是自然地滑落下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扭捏和不自在。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像是荊棘中躺了100年的白雪公主突然間被路過的王子吻醒一樣,既有些飄飄然又有些難為情。鍾小印看了看藍冬晨,又看了看半依半臥在床榻的媽媽,剛要張口解釋幾句,卻被媽媽的話打斷了。
“你好啊,冬晨!快來裏麵坐。我早就想見見你,可都沒有機會。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一直以來,向你致謝是我很重要的心願,我家小印有沒有向你轉達過?”
“有啊,伯母。請您無論如何收回您剛才的致謝話,我並沒有給小印什麼幫助,這一切都是小印自己做的。能安排在這家療養院,也是小印出的力,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今天來看您,主要因為我是小印的朋友。如果您還說致謝的話,就折煞晚輩了。”
“不,冬晨!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我並不糊塗。如果沒有你的鼎力相助,我也許早就離開這個世界了。所以,你是我們家不折不扣的恩人!至於小印,我很欣慰她能與你約定打工還賬,這樣,我的心裏會好受一些。雖然苦了我心愛的小印,不過,我想這也是生活對小印的一種磨練。”
藍冬晨點了點頭,他沒有想到,鍾母是一個這樣有氣度的女人。
“伯母,我終於明白小印為什麼有那麼多優秀的品質了,肯定是由於您平時教育有方。我很高興,我能夠認識她,更高興通過她結識了您。請您放心,在今後的日子中,我會好好照顧小印的。”
藍冬晨今天怎麼了?先是執意地跟隨著來看媽媽,然後見麵又介紹說是自己的朋友,而且,還……還用手……攬自己的肩膀,這會兒還信誓旦旦地說……說要照顧自己……這一切,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吧?如果,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薇薇姐她怎麼辦?唉,這種感覺真的好像巨人站在矮小的城堡裏,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被房頂撞得頭破血流,所以,隻好違心地躬了身子,原地踏步。
想到此,鍾小印黯然神傷。她強裝了笑顏走到床邊擁住媽媽。
“媽,你們在說什麼呀——”她刻意地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兒時的撒嬌味道,尖聲地叫著:“別聽藍……”她說到這裏,眼角瞟了一眼藍冬晨,潔白的貝齒咬了一下下唇,按下了原本想說的“藍總”,說:“別聽藍……冬晨亂講,我才不要他照顧,我有媽媽照顧。”
“乖孩子,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的,你當然要有人照顧。”
“伯母——”藍冬晨連忙將話接了過來:“小印不僅需要我的照顧,她還需要您的照顧,是不是,小印?”
“是啊,媽媽。您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連大夫都說了。”
“是啊,媽媽也知道。今天大夫來查房時還說呢。對了,小印,你幫我去跟大夫取一下昨天拍的片子,拿回來讓媽媽看看。”
小印應了一聲,鬆開了摟著媽媽的手。
看著小印走出了門,鍾母稍微往起立了立身子。藍冬晨上前幫鍾母靠穩當了。從他的眼神中鍾母看出,藍冬晨已經知道自己特地支出小印為的就是和他有一個說話的空間。
“冬晨,和我家小印一起,有沒有感覺她很倔強?這孩子自小被我慣壞了!”
“沒有,伯母。小印又溫柔又體貼,工作上也很努力。”藍冬晨的眼前浮現出鍾小印畫的桌布,他淺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