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心因紛亂而變形,但是,多年磨練的臨危不亂還是讓他的大腦保持清醒。他讓小紅撥通了呂辛的手機。
“我是冬晨,小印和你在一起?”
“是。”
“你們在哪裏,我要見她。”
“不行!她沒心思見你。酒店的人還需要你,你開你的生日Party吧。”
說完,呂辛再也沒給藍冬晨回話的機會,一下子將電源切斷。電話裏交替著“您撥的電話沒有開機,請稍後再撥”之類的中英文,害得藍冬晨真想將手機摔到地上,摔它個稀巴爛。
他們會在哪兒呢?
最有可能的是療養院。
藍冬晨開了車子飛奔向療養院。
街道上空蕩蕩的,此時已近12點。他沒有關閉車窗,任憑攜帶著許多涼意的風肆虐地呼嘯在耳邊。
已經一連三天沒有他們的消息了。藍冬晨將能找的地方全部找過了,即使拿“掘地三尺”來形容也不為過之。從鍾小印母親去世的那天晚上以來,他的眼睛就開始澀澀的,但是,決不是那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他的心很痛很痛,可是,一點傷口也找不到。而從心底泛生出來的痛楚,折磨人地像癌病毒一樣瘋狂蔓延,如藤蔓一樣順著他的肌膚和血脈伸展開來,竟直達每一根發絲,每一個目所能及的物體。
那天,他去療養院遲到了一步,呂辛和鍾小印在半個小時之前離開了。並且,他們還帶走了鍾母。他頹然地從病房出來後,坐在車子上,端詳著鍾小印送他的手機,頭腦被一片轟鳴團團圍裹。
以鍾小印的年齡和經曆,她在極度悲痛之中是不會將事情安排得頗有條理的。既收拾了鍾母的全套遺物,又安排了靈車將遺體運走。想必應是呂辛代為操辦。
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必須要找到呂辛。可是,這一找竟找了三天,既沒有呂辛的消息,更沒有鍾小印的蹤跡,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沒留一點痕跡。
想來,還是他的心不夠細,還是他的心不夠苦,沒有打動上蒼給他一點點的提示。這也許是一種最殘忍的懲罰了吧,讓思念裝滿偌大的心扉,卻不給你一個放釋的窗口。
睜開眼睛整個的街道像是一本剛剛從裝訂機上下線的圖書,處處散發著小印味道的墨香。閉上眼睛,街道又變成了一本破舊不堪的竹紙冊子,彌漫著黴一樣的味道。就這樣他癡癡地睜著眼睛,惟恐那僅有的能夠撫摩到的墨香都杳然而去。
小康很是替藍冬晨著急。從小到大他從沒見過被焦灼不安擊得一敗塗地的藍冬晨。
不能再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毀掉了。小康決定要行動起來。
他獨自一人又去找酷兒。
經過了數輪的啟發,酷兒終於記起小印好像曾經提起過她媽媽要求死後海葬的事。這對於小康來講,不諦於一個傑出的戰果。他沒有將此信息傳達給藍冬晨,而是不露聲色地進行了下一步計劃。
他給集團分布在大陸各個海邊的酒店發了電子郵件,將鍾小印的照片散發給他們,請他們秘密協助在當地找尋照片上的女孩。
功夫不負有心人。消息很快傳了回來。照片上的女孩已經查到,在山東境內的威海。
如果不是在這個悲傷的特殊時期,小康真有些開心地想笑出聲來。
他拿了藍冬晨的車鑰匙,一路小跑到了藍冬晨的眼前。
“給你,快去吧!”
“是不是……有他們的消息了?”
“嗯——”小康使勁地點了點頭,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塞在他手中。然後,看著麵前一起長大的朋友,他的眼睛有些潮濕。
一切盡在不言中。藍冬晨抱了抱他,準備走出辦公室。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回過身來拉開了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袋東西,然後,他拿著鑰匙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