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如流水般地靜靜淌著。沒有什麼風浪,沒有什麼波瀾。唯獨陽光灑照,水麵粼粼地折射出幸福的光芒。
太閃耀。
周若千偶爾會陷入一種不可置信的擔憂裏。日子越是平靜,她的心裏越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不安。
對此,嚴遲照隻說她是杞人憂天。但其實嚴遲照自己心裏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明白,在他們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裏,一直潛伏著一頭虎視眈眈的猛獸。
好像隨時準備出擊,將他們難得擁有的一切盡都毀之一旦。
那天嚴遲照送周若千去上班,臨走前他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對她說,“晚上我有事,就不接你下班了。”
周若千“哦”了一句後轉身便離開了。她和他住在一起將近半個月,這麼多天以來,他都風雨無阻地每天準時接送她上下班。她雖然嘴裏說著不想讓他這麼麻煩,但如今聽到他這麼說,心裏麵還是有難以忽略的小失落。
於是接下來的一天裏周若千都處於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頭腦一片空白,外界發生的一切仿佛被雲霧繚繞,迷迷糊糊的,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渾然不知。
寧靜興奮地宣布雜誌得獎的後續報道,說是要選一個人和她一起去參加頒獎典禮,以及參加那天晚上協會為得獎者舉辦的一個小型宴會。她對周若千說,“我們社派選的代表,非你莫屬啦!”
周若千微笑著點頭,回答“沒問題”。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是平日裏正常的周若千,她八成是會找理由推脫的。因為她實在不善交際,也不喜於出風頭。要站在得獎台上,麵對那麼多嘉賓觀眾以及少不了的媒體記者,十年前的周若千或許還能麵不驚心不跳地,而現如今的她,恐怕是會比此刻還要頭腦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周若千以為即將要麵對一個人的漫漫孤獨長夜的時候,趙菲菲卻突然提議說一起去逛街。
她這麼提議的時候,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曾奇白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一臉故作輕鬆地問,“我剛好經過商業街,要不我送你們一程?”
自從趙菲菲拒絕了他之後,曾奇白就開始經常這樣有意無意地想要接近趙菲菲,但都被她巧妙地躲開。更多時候,他麵對她,都是一副滿腹關懷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看在眼裏,除了默不做聲依舊裝作沒事人一樣,再別無更好的辦法。
“不用了,謝謝,”趙菲菲露出像對待客人一樣的禮貌笑容回答他,“寧靜今天有開車。”
曾奇白眼裏布滿失落,落魄身影隨即消失在門口。
“你看你,把一顆赤誠的心傷得夠徹底了還不算,後續還一刀一刀地淩遲它,”寧靜從辦公室裏走出來,邊走邊數落趙菲菲,“唉,我看你得做好死後下地獄的準備。”
很快她便吃了趙菲菲一掌,“親,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憐我這即將奔三的人了,連個男人都沒有,最近一次的戀愛經曆居然還是大一的時候,而且對方提出的分手理由居然是‘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一個人’……敢情我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他一直就沒把我當人看啊!所以我真的不懂,永遠也搞不懂愛情……”寧靜說到最後,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安靜片刻之後,趙菲菲才突然像被電擊了一般回過神來,“欸誒誒,悲情時刻到此為止,別忘了,我們還有正事兒要幹呢。”說完,她們倆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周若千。
其實,她們根本就不是帶周若千去商業街。她們把周若千弄上車,途中一直在分散她的注意力,是想帶她去往另一個地方。但其實她們不用多此一舉,因為這一整天周若千根本就沒在狀態。
抵達了那個地方之後,她們讓周若千先下車。然後,就那樣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