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梨衣一直以女裝現世,沒有上課,每天社團活動時都會到冰帝網球部看他們練習。

網球場內,跡部和忍足正在對打。

“啊嗯,你最近很不專心。”跡部摸了下淚痣,眼睛指了指梨衣,忍足一笑,“誰讓小景擺著個美人在網球部裏呢……”

“不要打她的主意。”

“話說小景早就知道我找的人是她了吧,不告訴我,是害怕我搶走她嗎?”忍足回了球,跡部冷哼一聲,“本大爺的魅力無處可擋,她愛上本大爺是正常的,侑士,你就不要妄想了。”

“喲?”忍足說話轉了個彎,眸底說不清的意味,“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一定會分開的呢?

“嗯哼。”

“嘛……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小景?”忍足低聲說,跡部沒有聽到。

梨衣一直盯著他,目光很幹淨,這讓跡部心裏十分舒暢,他走到休息處,把網球拍放下,梨衣拿毛巾擦拭著他鎖骨處的汗珠,跡部的後援團又激動了。

他打了個響指,那吵鬧的人群才安靜下來。

“女人,笑一個。”跡部一隻腳曲著隨意地踩在椅子上,舒適地靠著椅子。他喝著水,眼睛卻在看她,覺得她最近很不正常。他歸咎於宍戶光與她父親的事情,並未深想。

梨衣淺淺地笑了一下,拿開他的瓶子。

“幹嘛?”他眉毛一挑。

“水喝多了,等下要上廁所。”梨衣說,“而且跑久了會胃疼。”

跡部搶回水,“本大爺才不會那麼沒用。”繼續喝,梨衣再拿開,他再搶,她再拿開,跡部大爺不開心,“梨衣。”

梨衣一股腦把他的水都喝完了,拿瓶子打了打他的腰,跡部閑適地搭在椅子上的手按住邊緣,坐直身子。

“去練習。”她把球拍塞回給他,跡部站起身,梨衣不知道,背對著她的他,上揚的嘴角。

***

“這種把戲還沒玩夠嗎?跡部。”忍足似笑非笑。

對這種每天上演的戲碼,四周的人也見慣不怪了,雖然一開始很驚異,尤其是粉絲們覺得那女的能喝跡部的水實在是……但幾天下來,每次跡部都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打球時愈發愉快,尤其是那女的盯著他看的時候……

“啊嗯。”跡部毫不在意地承認。

都大會即將來臨,網球部的人都加緊訓練。梨衣聽跡部說過,15號的比賽隻會派上宍戶亮一名正選,她並不了解網球,雖然以前鳳梨衣為追趕鳳長太郎網球很厲害。

她的頭搭在椅子上,炎熱的夏天即將來臨,空氣的熱流不斷對換,梨衣看著在另外一個球場拚命練習發泄的宍戶亮。

他和他哥哥長得很像呢……左額角貼著塊OK繃,滿臉堅毅,她經常看到他在練習,也聽別人說,他每天更換的T恤有8件,是網球社裏最多的。

“你的弟弟,很優秀呢……”她低聲自語,有些困意。

最近她很容易疲倦。

手機震了一下,是一澈的回複。

“梨衣,我和你不一樣。愛情本來就應該自己爭取,處處忍讓的人注定會失敗,為了愛情我會不擇手段,你這樣子下去,隻會輸得更慘!如果跡渣男真的不喜歡你的話,你告訴我,你該怎麼做?”

梨衣打了幾個字,“如果對象是我呢?一澈會不擇手段嗎?”

信息回的很快,沒有一絲猶豫。

“是。”

她盯著這條信息,這上麵的這一個字,忽然之間,覺得這一切都那麼陌生。

“好困啊,跡部~”慈郎打著哈欠,尋思著哪裏能睡覺。

“專心訓練,慈郎。”

“可是,那裏有人在睡覺,我也要睡覺了啦跡部!”他的睡眼夾著一絲淚花,調皮的橙發開始往梨衣的方向奔,跡部淡道,“樺地。”

樺地抓住慈郎,舉得高高的,然後鬆手。

“跡部!太過分了~”慈郎揉著屁股,又指指梨衣,“她睡覺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睡覺多開心啊。”

確實,此時梨衣皺緊眉頭,額上一直有冷汗冒出來。她嘴巴一直張張合合,忽然她喊了一聲,“宍戶!走……”

跡部和忍足忙跑到她身邊,遠遠的宍戶亮也聽到了,他想到什麼,拿著球拍立刻跑過去。

“梨子,梨子……”跡部不敢喊她的名字,“醒醒。”

可她依舊緊閉著眼,聲音很輕,“不要打他……宍戶光,不要理我……”

聽到的人都驚詫地瞪大了眼,宍戶亮馬上就要去搖她,被忍足拉住。

“別衝動!”

“梨子,醒醒。”跡部擦掉她額頭的冷汗。

梨衣在一片混沌之中看到曙光,她緩緩地朝那光點走去,光點撕裂開時,卻是漫無邊際的血。

她“刷”地睜開眼睛,不停地喘著氣。

“別怕,本大爺在這裏。”跡部抱緊她。

別怕……?

梨衣的眼睛動了動,疑惑地問他,“宍戶光?”他眼一沉,梨衣又搖搖頭,“不對……你是誰?”

“白……”忍足喚道,梨衣按著額頭,那片血才慢慢褪去。

宍戶亮再忍不住,他滿眼通紅,哥哥的驟死讓他們家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他著急地問,“你是不是知道哥哥的事?你看到是誰打他的嗎?”

梨衣眼前清晰起來,她抱緊跡部的腰,搖了搖頭。

“可你剛才明明喊著‘不要打他’!”宍戶亮生起氣來和他哥哥很像,梨衣不看他,淡道,“隻是我想多了,他被誰打的,我並不知情。”

“你……”

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可是,她連那三個男人的模樣都想不起來,更勿論當時那一大群人。

而且,要承擔這件事的,梨衣的眼神冷下來。

是它的幕後策劃者。

對於一個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警察也沒有辦法。他們隻能對宍戶家的人表示歉意。

宍戶亮站在跡部家外,一拳打到牆上。

“小姐。”小女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梨衣了,她的手上拿著一隻鸚鵡,鸚鵡扇扇翅膀,“喜歡你,跡部。”

梨衣沒有笑意地笑著,小女傭笑著說,“好久沒見小姐了,小姐的鸚鵡說話越來越順了,景吾少爺一定會喜歡的。”

“他不喜歡飛禽。”梨衣輕輕地撫摸著鸚鵡,小女傭動了動唇,有些結巴,“之、之前我和小姐說,景吾少爺不喜歡飛禽,是小姐說景吾少爺一定會喜歡的呀!”

“我喜歡你。”鸚鵡又說了一句,小女傭小心地問,“小姐不開心嗎?”

“不會,幫我拿一下畫具吧。”

這個下午,梨衣坐在院子裏畫著小淺,小淺倒在地上呼嚕大睡,偶爾翻一個身時,梨衣嘴角會微微翹起,小女傭那時才會覺得,那才是她認識的小姐。

“知道跡部怎麼吩咐對付前來的警察的嗎?”梨衣問,小女傭答道,“景吾少爺和大家說,如果那些人是來找白小姐的,就說小姐不在。”

“那……昨天那些警察能進來,是因為跡部同意了嗎?”同意,是因為即使她受到傷害,也想為自己部員的哥哥找出真相。

她專注地畫著畫,那疑問句像是無意間提出來的,小女傭沒說話,梨衣輕聲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小女傭拘謹地答道,梨衣的筆一不小心在畫上勾出條不和諧的線。

她盯著那副畫,“丟掉吧。”

小女傭跳了起來,“小姐,可以修複的啊!”

“不可以的。”梨衣的喉間很苦,小女傭忙搖頭,“不對,可以的,小姐以前不是也修複過嗎?總感覺小姐回來好像消極了好多,而且,小姐也不喜歡笑了……”

“這樣子啊。”她淡淡道,小女傭繼續說,“以前的小姐像個溫暖的小太陽,小姐無論在哪裏都像和那裏融為一體,看起來很舒服的,大家都很喜歡小姐。”

梨衣扯開抹笑容,“所以才容易被忽視嗎?”

小女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搖頭,梨衣忽然放下筆,站起身。

“你還有心情畫畫呀。”來的人笑吟吟地將手別在身後,“壞了。鳳梨衣,好像靠近你的東西都會壞掉。比如說,宍戶……”她最後幾個音說的很重,很慢。

梨衣一巴掌甩到她臉上,聲音冷如寒冰。

“這巴掌我為宍戶光還給你。”

她從不打人,小女傭給嚇得捂住了嘴,柳原衣跌到地上,眼裏泛上淚水,她無措地朝躲在遠處的柳原淳看了眼,她朝她打了個手勢。

“小衣!”

柳原衣安下心來。

“這是怎麼回事!景吾!小衣在這裏就是給別人欺負的嗎?”是柳原衣的父親,柳原光一郎,他斥責道,跡部扶著柳原衣,她眼淚不停地順著臉頰滑下。

梨衣微不可見地笑了下。

“我們要個解釋,景吾,這是怎麼回事!天啊,你看這臉都給打腫了!”柳原衣的母親尖叫道,柳原衣對梨衣做著唇語。

“宍、戶、光、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靈魂像是受到什麼衝擊,她眼裏的寒冰褓上了霜。

……

“願我鳳梨衣,攜著我所有的恨,對這個世界所有的不滿,永遠離開!”

“永生、永世,再無法恨人!”

…… “啪!”

跡部震驚地看向梨衣,“鳳梨衣!”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打她一巴掌!

“跡部景吾!”柳原光一郎吼道,“這個女生我絕對不會放過!”柳原衣捂著完全腫起來的臉,嘴角流出點鮮豔的血。

“鳳梨衣,道歉!”跡部冷著聲音說,梨衣淹去眼中所有的傷與痛,輕輕地笑起來。

“她說爸爸害死了她爸爸,她說是我找人打的宍戶光,我沒有……”柳原衣哭著說,跡部臉色難看得無法形容。

“鳳梨衣,你給本大爺適可而止點!”

誰用他寒冷無情的聲音,將一顆破碎不堪的心打入穀底?梨衣發覺眼睛幹得生疼,小淺跑過來,柳原光一郎瞥到,用盡全力一腳踹開那跑來的小狗,小淺摔得遠遠的,在草地上打了幾個圈。

小女傭嚇得要哭了,梨衣瞪大眼睛就要往小淺方向跑去。

它在柳原光一郎的身後,在柳原衣的身後,跡部以為她又要對柳原衣做什麼,來不及反應就推開了她。

她跌到畫板上,所有的東西亂成一團。

近乎窒息,整個胸腔像被擠壓成一團,心在一抽一抽的痛,梨衣眼中泛上水汽。

近乎窒息,整個胸腔像被擠壓成一團,心在一抽一抽的痛,梨衣眼中泛上水汽。

跡部想要扶她,卻被柳原衣拽著。

她嘲諷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放聲大哭,真的好想跑到你跡部景吾的懷裏,然而,你的懷裏,永遠是另外一個人。

永遠不是她。

你放不下你照顧了6年的青梅竹馬,是因為她太過於遷就嗎?

一澈說的是對的,這隻是她一廂情願。

原本以為,愛情是花季中最陽光、最溫暖、最快樂的東西,隻需一眼,隻需要那一份感覺。一澈說的,愛情是一種承擔。

你關心你的朋友親人下屬,在一起後你有很多的浪漫,然而,從小養尊處優的你,依舊不懂……不、不是不懂。

梨衣慢慢地站起來,拄著拐杖走到小淺的身邊。

“嗷。”小淺艱難地站起身,小臉蹭著她。

院子裏變得很安靜。

小女傭跑到她身邊,“小姐,小姐你沒事吧?還有小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