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青子衿久沉吟(1 / 3)

次日清晨。

客棧後門,二虎忙裏忙外的套上馬車,又將戴思秦不多的行李放了上去。戴思秦這邊仍舊是一身書生長衫沒事人一般,折扇搖來搖去。倒是沈浣,將一個頗有些沉甸甸的小包教托與他,“你回了營,幫我向阿瑜報個平安。再把這點銀兩給她。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戴思秦一愣,看了他半天,微微咧嘴賊笑,“這所謂‘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啊!沈兄弟你還不知道?前些日子,阿瑜姑娘便離開潁州大營了。”

沈浣聞言,禁不住挑眉,“阿瑜走了?去哪裏了?”

戴思秦搖頭晃腦道:“人家姑娘隻說沈將軍人走了,她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於是款款包袱走人了。看得咱們兄弟那叫一個眼紅!她說了,還沒想好去哪裏,同主公招招手,扭頭就走了。營裏麵的弟兄們那可是劈劈啪啪心碎了一地啊!”說著眯眼而笑,神情戲謔,“我說沈兄弟,當初你走的時候,也不帶著這紅粉知己,如今人家都跑了,你到是想起人家來。隻怕再見,人家早已攀折他人手嘍!”

沈浣聽聞戴思秦似是玩鬧般的挖苦,到是絲毫不見光火,隻是英眉皺緊,“阿瑜一個人走了?如今這外麵兵荒馬亂的,她到是要去哪裏?”

戴思秦嘿嘿一笑:“我看這你到不用擔心。阿瑜姑娘那是什麼人?風塵奇女子也。莫說兵荒馬亂,以她那等本事,到了哪裏都能活得如魚得水。倒是你,這挺綠油油的帽子,恐是戴定了。”

沈浣白了他一眼,喃喃自語道:“唉,走了也好,潁州大營也終究不是她久留之地。”

戴思秦見他兀自出神,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行了行了。阿瑜怎麼可能忘記你沈浣沈大將軍這麼個俊秀出眾的年少英雄?她隻說你也不在潁州了,她沒必要再留下,於是便離開了。隻不過落腳的地方還沒定。說是待到安頓下來,便把消息傳給賀大哥或者我,到時候再轉給你。她還說你現在定有私事欲辦,就不多打擾你了。”說著一把拿過沈浣手中那包銀兩,“隻要她一有消息,我立刻派人把你沈大將軍這番心意送去給她。”

戴思秦這一說,沈浣心下到是安定了些。阿瑜不是尋常人家的閨女,更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讓人頗是放心。於是不再多問,向戴思秦點了點頭。戴思秦也不多說,上了馬車。到是一旁二虎看向沈浣,似是有些不舍。

沈浣重重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跟著賀將軍,我教你們的功夫千萬別放下,都是戰場上實打實殺敵保命的功夫。將來若是立了功,也帶兵了,記得教給那些新兵娃子。”

二虎聽得沈浣交代,便知他是不會回潁州大營了。心中異常不是滋味,卻早已習慣對於沈浣的話一個字不落的照辦,於是當下重重點了點頭,聽得沈浣笑道:“成了成了,這麼大個個子,還跟個小媳婦似的委委屈屈的,小心徐三兒他們笑死你。”

二虎瞪了瞪眼睛,咬牙道:“他們誰敢笑?敢笑揍不死他!”

“營中打架,五十軍棍,另加勞役十天。我可不記得這條規矩有改過。”沈浣笑著搖頭。

這條規矩,是沈浣當初訂下的,二虎就是那第一個被沈浣被罰的,如今想來,竟是不由好笑。見得沈浣從袖中拿了個白瓷小瓶出來,遞給自己,二虎連忙接了。“我這還有點玉林膏,是極好的外傷藥。你且拿了去給你弟弟。還有弟兄們若誰受了傷,傷口之上抹上少許,好得快得很。這藥難得的很,就這最後一瓶了,可莫要浪費了。”

“哎!”二虎手裏握了那瓷瓶,竟不知再說些什麼,愣愣的應了一句,手上卻愈發握的緊了。

“走吧。主公那裏估計正等著戴先生一堆事情待辦呢。”沈浣拍了拍他的肩膀,見他給自己行了個禮,隨即大步走到車前,躍上車轅,執了鞭子啪的一聲,趕了馬車一路向西門而去了。

沈浣目送那馬車一直到街道盡頭,轉了個彎消失不見,這才轉身要往後院而去。一抬頭,卻見得俞蓮舟正在後門廊下,負手而立,長劍斜置,似是剛剛練完晨功回來。

想起昨晚之事,沈浣有些過意不去,幾步上前同俞蓮舟拱手道:“俞二俠,昨夜之事,乃是沈浣失態,實在對不住。”

俞蓮舟並不以為意。昨夜他欲尋沈浣說戴思秦之事,往沈浣房間而去。他內功深厚耳力極強,一上樓便聽見戴思秦也在房中,兩人正說到潁州大營之中派係之間勾心鬥角陷害一節。他一早便猜得沈浣離營出走實有說不出的苦衷,然則不承想其間竟有這許多齷齪之事。無意中聽到的事情,卻也讓他忍不住皺眉。微立片刻,覺得這般聽人談話終是不妥,正待離去,卻碰上沈浣激動之下衝出房間,撞到他之後險些栽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