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那查理王聞言,不禁道:“這樣的事情,自然有官府去管,如何能想得到你。”
那李二猧和李道士互相看了一眼,李道士沒做聲,李二猧道:“大明崇禎十七年,春季時瘟疫大盛,京城變作鬼城,那時候,每到晨昏,便傳言有白衣的老兒,形如鬼魅般的在城裏出沒,所以,即使那個尼大爺不提,李老道和我也必定要去看看。”
查理王聞言,心中頓時起了一陣波瀾,二百年前那個瘟疫橫行的春天,他隻在某些文史資料中看過,印象並不深刻。然而,一想到瘟疫將會蔓延,他便坐不住了,道:“我也要去看看。若有病患,還來得及救治。”
李道士點頭道:“明天便可上路。”他隨即便出門去了。那李二猧團坐在旁邊,歎道:“王大傻,你去沒用,最好還是在家呆著。”
查理王站起來道:“不瞞師傅說,那李乙打暈我之前,曾經告誡我不要出門,不知是何用意。”
李二猧低下頭,卻一點也不意外,悶聲道:“王大傻,有句話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闖進來,這李乙的來頭,你細細思量一下便知。你是個聰明人,不須灑家我多言。灑家隻說自己心中所想,——你他娘的還是老實點在這裏呆著,灑家寧願事不成,也不想害你。”
說著,他又做出一副獰惡的嘴臉來,怪聲道:“你若是再跟著去,灑家隻能把你的雙腿打斷,叫你下不來床了!”
查理王聞言,頓覺太陽穴上青筋迸跳,不禁上來扯住他道:“什麼事不成?李乙到底什麼來頭?師傅原來並不是這般黏糊的人,怎麼現在說話吞吞吐吐?若不說與我知,我便自己去肅州城裏查個明白。”
李二猧一把將他的手擇開,低聲道:“你嚷什麼,事情完了總會說給你聽,你急什麼——”
兩人正爭執間,那李道士卻掀開門簾進來了,李二猧反應極快,立刻閉口歪頭,做了瞌睡狀,查理王隻得訕訕的放了手,心中卻暗自打定主意,非要跟著不可。三人無話,直到晚間。
那侯六自從有心去金鳳樓打聽,白日裏卻一直沒空,所以一直拖了幾天都沒能成行,而昨日深夜,又看見兩個李道士廝打,所以他一整天都隱約覺得有些大事情可能即將發生,心裏甚是著急。
這日晚間回家,天已經擦黑,他顧不上洗臉換衣,直接跑到三進院子的查理王他們的屋裏,掀門一看,果然,圍坐在飯桌前吃飯的人裏,隻剩下一個李道士,那個標著甲乙的胸牌自然也不見了。侯六頓時心中一沉,他隻略略掃了李道士一眼,卻能肯定,這是李甲。
隨即,他不露聲色的坐下笑道:“好不容易和師傅老王們聚聚,有幾天沒見了。”
查理王怪道:“小六胡說,昨天晚上你不是見過了。”
侯六暗自咬牙道:“那個——冒充我師傅的妖人去哪兒了?”
李二猧接話道:“昨天輸給了你師傅,逃命去了。”
侯六心裏一驚,麵上卻做如釋重負狀,道:“那就好。”他打起精神,說了些沒頭沒腦的親熱話,卻總覺得別扭。他和查理王等人,原本親如父兄,眼下卻似乎生了隔閡。更不要說那李甲,怎麼看都覺得有點異樣。說了半晌廢話,李道士卻對他說道:“後天我和李二猧,跟隨尼葉赫去肅州,到時候便不再知會你了。”
侯六心中一沉,便胡亂的說了些保重之類的話,扯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假,便不再強撐著,起身告辭道:“你們慢坐,我去去就回。我娘子該等的著急了。”
李二猧哈哈大笑道:“快去,也不用回啦,省得罰跪門檻。”
侯六應和著走出來,心裏卻七上八下。列位看官,這侯六自始至終,幾乎都站在李乙一邊,篤定李乙才是師傅。此時見李甲被當作師傅,師傅卻不明不白的跑掉,而查理王和李二猧竟然也似乎隻認李甲,其中定然不簡單。他捏著拳頭,心道,得趕快去查那些碧玉和赤金首飾的來路作為佐證,不然,天曉得會出現多麼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