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薇在街上瞅見街對麵的江筱時,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她的腳釘在地上,脖子伸了又伸,她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臉,這才相信:眼中這依偎在一個陌生男人懷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江筱。元薇二話不說,向街對麵躥去,在此起彼伏的刹車聲與喇叭聲中,抵達了彼岸。元薇貓下腰,尾隨江筱。抱著江筱的男人,瘦如竹竿,裹得花枝招展。她納悶:這比袁傑好在哪兒了?
江筱與袁傑結婚四載,結婚前,還有漫漫四十個月的戀愛。如今,江筱紅杏出牆,而且是和一根鮮豔的竹竿?元薇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人世間的跌宕也並不比她的小說中少。
元薇尾隨了兩條街,就默默回家了。鄭歐洋的家中傳出琴聲,元薇就坐在了他家門口的石階上。難怪,經世之人都擯棄了丁洛洛一見鍾情,一鍾情就一生一世的論調,難怪,她元薇醞釀的幾男大戰幾女會一經上市,就售得精精光。連江筱這位把丈夫看作天的女人都出了軌,如今誰還會相信天長地久?誰還會對一生一世感同身受?
元薇入了神,沒聽見鄭歐洋開門,也沒聽見他低沉的“喂”。鄭歐洋以為元薇裝神弄鬼,伸手就彈了她的後腦勺兒。元薇頓時哎喲一聲,心想:誰放的冷槍?鄭歐洋彈完就覺得,好像用力用過了頭,連他自己的手指都麻酥酥的了。這女人的鳥窩頭真是中看不中用,完全發揮不了緩衝之功效。
元薇回頭看見鄭歐洋,既想對他笑,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正在她麵部抽搐之時,鄭歐洋先開了口:“你坐這兒幹什麼?”元薇站起身,白了鄭歐洋一眼:“思考,懂嗎?我是個作家,我在思考人生。說了你也不懂。”至於鄭歐洋,他則完全不像元薇口中那位與她戀愛的男人,他張嘴就道:“讓開。”
元薇正欲發作,就隻見鄭歐洋的目光繞過她的臉,粘在了她身後。她回身,看見身後站著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而那女子的頭發,也燙得如同棉花糖一般。元薇心想:他們三人不如組團,團名就叫“香菇”。鄭歐洋一把就把元薇扒拉到了一邊,對那棉花糖說:“進來吧。”元薇一個趔趄,幾乎親吻上大地。她站直身子,眼睜睜看著那女子跟在她的歐洋身後,進了房。元薇追上去,麵孔正好貼在關閉的房門上。
在勘察了鄭歐洋的前門,後麵,窗戶,並找不到任何一條縫後,元薇訕訕地回了家。她皺了皺眉:那女子怪怪的,除了濃妝和爆炸頭,還有其它什麼是怪怪的。隻不過,元薇一時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她隻得叨咕:怪女人,你要是膽敢碰我的歐洋,我就一把火燎了你的棉花頭。
左琛被左邑喚入了辦公室:“你知不知道,政府會延遲將地鐵擴建至東郊的計劃?”左琛哼了一聲:“爸,這是‘萬象’造出來的謠言。”左邑不滿:“你查都沒查,就膽敢說是謠言?”左琛煩躁地走向門口:“我去查。”左邑把辦公桌上的文件揮成天女散花:這個狗崽子對他真是越來越不敬了。
左琛莫名的煩躁,丁洛洛的一句“我愛你”像是有千斤重,墜得他麵朝黃土背朝天。他打電話給郝俊:“晚上出來喝酒。”郝俊機警:“我必須帶上芸娜。”左琛也不糊塗:“芸娜又必須帶上五穀雜糧,是不是?”郝俊訕笑。
隨便吧,隻要不是丁洛洛,隨便誰都好。左琛如是想。
吊蘭小米宰相肚中能劃船,她隻字不言“星語餐廳”的漫漫一等。左琛仰在沙發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小米就仰在左琛的懷中一杯接一杯地斟。郝俊問芸娜:“她不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芸娜道:“不入苦海,誰又會向往岸邊?”
這天,出來喝酒的除了左琛一行人,還有梁有齊。左琛在洗手間的門口撞上一個人,他全身血液往頭上湧,馬上一拳掄在了對方的臉上。對方除了一聲悶哼,倒是沒什麼太大反應,但左琛隻見,一名女子飛身撲了過來,撲到對方身上,嘴裏還大叫著:“有齊,你沒事吧?有齊?”左琛定睛一看,這名被他賞了一拳的男子,正是他的禦用裝潢設計師梁有齊先生。
梁有齊眼前的繁星一顆一顆遞減,終於,他認出了動手之人:“左琛?你瘋了啊你?”左琛如泄氣的皮球:“嗯,我是瘋了。”梁有齊倒是知書達理:“你來借酒澆愁?”左琛胡亂揉了揉頭發:“管他澆愁還是作樂,過來一桌吧。”
梁有齊帶著飛身撲來的女子加入了左琛一桌。郝俊和芸娜他均認識,至於小米,由芸娜給他介紹。末了,他向眾人介紹了他帶來的女子:“這是我女朋友,江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