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暝昱該去上早朝了,便招來了伺候的人,按例她也該伺候的,但是此刻來的人許多,她卻不好意思睜開眼睛了,因此外麵伺候她的綠盞琴歌便也跟著在一旁伺候著,隻是她們份位低,也隻能做個端水盆的活。
綠盞心思細,看藍顏仍舊睡著,想著按道理該來叫一叫,便作勢要過來,卻不想被蕭暝昱攔下來,“罷了,別叫你們主子了。”回頭看了一眼,他嘴角帶著笑,“到天亮才睡,怕是累了。”
這話本是沒什麼所謂,在那些人眼裏卻好似成了另一個意思,好像他們到天亮都沒做什麼好事似的,於是滿屋子的人紛紛低下頭去,掩蓋著滿臉緋紅。
藍顏卻是躺在那裏驚歎,他知道她沒
睡?那是不是說,其實他也沒睡?
這麼胡思亂想著,聽著一眾人出去了,她方舒了口氣,漸漸的平靜下來,終究抵擋不住困意,當真繼續睡了下去。
等再醒來時,卻已經將至午時,正洗漱過,準備用膳,卻聽外麵太監進來宣旨,說皇上旨意,晉藍顏為九品答應。
藍顏一愣,拿著聖旨,聽著眾人一句一句的恭喜,心中卻不覺的猜測,本以為他會一直就讓自己在更衣的份位上不進不前,那麼即便她再受寵愛,不想再用她時,便一個冷落,她便會銷聲匿跡,但是為何會突然連升了她幾級?
想了許久卻也沒想到,藍顏也不再與自己作對,隻是安心的想著,不外乎自己如今也是四麵楚歌,但是她卻絕不會做楚霸王,沒到最後,絕不會投降。
自從她晉升後,幾日裏遇見誰都會道一聲恭喜,她也一一的回禮,卻並不以此自喜。
再去向太後請安時,她也可以多向前一些,太後見著她,便笑著道,“哀家早就看出顏兒是有福之人,今日所見,果然如此。”
藍顏聽得出她話中的譏諷之意,便隻說,“這世上若說最有福之人,便是太後娘娘了,婢妾也是承了太後娘娘福澤而已。”
許是她聽得藍顏意思裏暗諷是因她才有了藍顏入宮之事,心中不快,眼神動了動,卻又向著惠妃道,“聽聞那晚皇上自你那睡下了,又去了顏答應那裏,卻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你是主妃,也要多勸著點皇上,這不是胡鬧嗎。”
藍顏聽了,心中愣了愣,那日她隻知道他去了,卻不知道怎麼是去了惠妃那裏,又轉到了她那裏。
這話卻又讓惠妃心中不悅,卻還強笑著,道,“皇上在後宮雨露均沾,本是好事,隻是去臣妾那裏久了,臣妾還怕顏答應思君心切呢,故此,多讓皇上看望顏答應,也是應該的。
那話裏著實又有得意,又有炫耀,好像藍顏有今日,是她讓出來的一樣。
藍顏也不與她爭,隻道,“要這麼說,這後宮中思君的,可不止是婢妾一人了,惠妃娘娘協理後宮,事事想著後宮姐妹,卻不知要讓到什麼時候了,娘娘可也要為自己想著才是。”
惠妃聽了,更多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屑與她多說,轉頭看著太後,“過幾日便是娘娘的壽辰,娘娘總是推辭,囑咐了不宜大辦,臣妾便讓人尋便民間,尋了個戲班,聽聞那戲班裏的小花魁,可是名動天下,娘娘聽了定會喜歡的,望娘娘可不要推辭了。”
太後聽了,於是笑道,“也好,便趁著這個機會,也讓大夥一起熱鬧熱鬧。
沒幾日,那戲班便進了宮來排演,住在聽軒閣那邊,整日裏吊嗓子練排場,臨近了些便能聽到,藍顏對這些戲曲並沒什麼意思,也聽不出好壞,卻聽宮中的人都是一片讚揚,隻盼著壽宴那一日,定要好好的聽一整出。
轉眼,便到了太後壽宴。
皇上親下旨意,在太極宮的大殿中辦壽宴,戲台子便搭在宮外,一晚上依依呀呀的,藍顏隻是百無聊賴的坐在後麵聽,遠遠的,隻見太後聽的極其認真,看著那傳言中名動天下的小花魁,目不轉睛。
藍顏便也有了些興趣,遠遠看去,見那花魁長的倒是小巧,記得之前在宮中遠遠見過,即便下了妝,卻也是細皮嫩肉的。藍顏笑了笑,心道,即便是太後,也還是有些小女子的心態,喜歡這些女子都喜歡的東西。
一會兒,那小花魁賣力的演出,哭的感天動地的,太後也是抹了幾滴眼淚,擦拭著眼角,藍顏心想,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太後娘娘,不知雙手沾染了多少血腥,方有今日,對著現實中心裏堅硬無比,卻隻為舞台上虛假的事情感動,真不知該是如何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