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原本是個極為尋常的日子。
夕陽下的木禾鎮好似鍍上了一層金光,古樸的青石地板被來來往往的人們踏起一層層薄灰。
那一日,木禾鎮上的風景一如往常那般寧靜秀美,鎮上的人們也依然各自沿著自己的命運軌跡生活著。直到那一聲淒厲的尖叫猝然劃破曠遠的長空,命運的齒輪才開始向著不一樣的軌跡轉動,原本殊途的人兒也漸漸同歸一處……
街道上,房屋裏,有不少人都聽到了那淒慘而又尖厲的聲音,於是便有不少人匆匆朝那發出聲音的地方而去。
循著聲音,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同一處。
然而聞聲而至的附近的百姓們卻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瞪直了雙眼:一具辨不清麵目的屍體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麵上,身下已是覆了一層暗紅的血漬。
細看之下,那屍體全身上下幾乎已無一處是完整的,布滿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傷口,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在那死者前方約莫三尺的地方,站著一位身著素色紗衣的女子。那女子身量嬌小,麵容清秀,如墨般的烏發隻斜插一支桃色的木簪,越發襯得她眉眼如畫,肌膚勝雪。
此刻,這女子的身子正抑止不住的顫抖著,眼角尚有未幹的淚痕,毫無血色的朱唇中溢出一句又一句破碎不堪的話語:“殺……殺人了,殺人了……”
眾人見著眼前這幅景象,心下便有了各自的計較。地上的屍首是什麼身份?為何竟不明不白的喪命於此?這女子是什麼人?為何與這死相淒慘的死者一同出現在此?
人群中便有人詢問起那位女子來,“這位姑娘,你是哪家的?可否認識地上的那人?”
那女子並未將目光轉向出聲詢問的人,隻一味重複著同樣的三個字,“殺人了。殺,人了。”
問話的那人見她並不答倒也不惱,隻望向她的目光染上了些許憐憫的意味。這姑娘隻怕是嚇得不輕呢!
人群中卻有眼尖的人認出她來,“那不是張大人家二小姐的貼身丫鬟嗎?好像叫什麼小清來著……”
“張家二小姐?是那個才情德行具是絕佳的張紫煙張小姐麼?”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急急問道。他邊說邊細細打量起那女子來,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張令他心馳神往的女子的麵容。
在木禾鎮,幾乎無人不曾聽說過張紫煙的名號。她是張家的二小姐,雖是為妾室所生,卻生得一張傾世容顏,見過她的人沒有一個說不美的。更難得的是她不僅麵相生得好,性情亦是溫婉大方,毫無千金小姐貫有的嬌矜之氣。
據說張二小姐張紫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手繡活堪與皇宮中的繡娘相較。這樣的奇女子,誰若能入了她的眼做她的貼身丫鬟,性子人品定然不差!
“該是她無疑,上回我還見她站在張府門前為二小姐撐傘呢!聽聞是個聰慧的丫頭,如今見著這般駭人的場麵,可別嚇得癡傻了才好,倒是可惜了這幅好麵相!”
“大夥請讓一讓,讓一讓。”一名捕快打扮的人匆忙撥開人群走到了死者前麵。
這人是衙門裏的總捕頭趙明鬆,今日恰好獨自一人在這附近巡邏。他見人群都往同一處聚集,便知定是有要事發生,當下也顧不得通知其他捕快就率先衝到事發現場來了。
聽著圍在一旁正議論不休的眾人,趙明鬆知曉眼前這事耽誤不得,首要任務便是要弄清地上死者的身份,於是他即時便擼起衣袖開始仔細檢查起地上的屍首來。
趙明鬆輕輕的拂開遮住死者麵容的亂發,又仔細查看了死者身上的傷口,原本便有些冷硬的麵容愈發冰寒起來。
眾人見趙明鬆神色凝重,不由得斂了聲息。看來這死者身份並不尋常,如若不然趙明鬆的神色怎麼那樣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