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子,黑的象在煙裏熏過,且已破破爛爛的,露出了魁黑的棉絮,家裏,看樣要啥也沒啥值錢的了,櫃子裏的糧食,能買點錢,但那是人家一家人的口糧,唯有的是在他家旁邊豬圈裏養的一頭瘦骨嶙峋的豬,能值倆錢。若買了,能夠得上拉電的錢。小劉和王組長,到劉根家,問劉根要拉電的錢,劉根聽了,臉頓時黑了下來,說:“拉電錢,家裏看有啥值錢的東西,你拿,這錢,咱交不起,咱不用這電,誰用的起了,誰交錢給誰拉。”
“當時拉電你不是也吵過嗎!這陣不拉了,不拉不行。”王組長說。
“不拉咋不行,我沒錢,你還能把我吃了。”劉根說。
小劉看到劉根家裏寒愴的樣子,心裏有些寒,但是想到鎮長,書記任務下的那麼硬,賈隊長催款催的急,要是要不到錢,按時完不成任務還要扣獎金的,他不得不硬了心,凶狠了起來,說:
“劉根,你的錢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拉電是統一的事,是大家的事,是關係到前進組人子孫萬代的事,誰也不能特殊和例外,這錢,大家統一,每戶按人頭交,一分也不能少。”
“那你看我這人頭值錢不,值錢了你拿去,”劉根向前走了一步,對小劉黑著臉說。
“家裏的日子,都成了這樣,還會交這錢,明交哪錢,這電拉的起,以後咱也用不起,這不是把人往死裏整嗎!”劉根老婆在一邊也嘟囔說。
王組長一下火了,說:“要你那頭幹啥,不行了,去把豬圈的豬給我拉了。”
“拉不起電,咱不用電,咱豬圈的豬誰敢拉,我就和你拚了,那豬,是咱的明年一家人的油,你們拉去了,咱家咱過日子了,飯不吃不行,電不用咱還不行嗎!你們這樣整,不是把人往死裏治嗎!”劉根老婆哭了,說。
“誰整你了,還說一有理,這是為了你們好,電拉通了,是子孫萬代的事,去,給我拉豬,”王組長說著,就要小劉往劉根豬圈跟前走,劉根和老婆搶在前出去,拉在豬圈邊,說:“誰個敢拉我的豬,我就和誰個拚了。”
小劉走時,就猜想到可能有這些反抗事件,早有防備,在鎮派出所借了一副手拷,嘩一下掏了出來,吼道:“這是公事,誰個敢拉,就把他拷了。劉根一看那錚亮的手拷,和老婆倆一塊軟了下去,他們知道,一個人,一戴上這手拷,便是極不光榮的,拉到公安局去了,當犯人一樣審,不好了,還要挨打的,那以後,就沒麵子了。
活著,總感到心裏一個疙瘩,人窮誌不窮,兩人一個焉了下去,小劉見這招還真湊效,打心裏一個驚喜,忙跳進豬圈,王組長,雖與劉根是一個院子的人,還礙於麵情,但為了頭上的烏紗帽,也忙跳進了豬圈,小劉一下把豬便按翻到地上,王組長抓住豬尾巴,小劉捉好了豬耳朵,把那瘦骨嶙峋的豬,很容易地禽在手裏,脫出了豬圈,豬,張開大嘴,死命地叫著,那淒殘的叫聲,把前進組的山,震得顫悠悠的。聽到豬的叫聲,前進組的人紛紛來圍觀,知道小劉與王組長來真格的了,心頭都為之一緊,在心裏想自己的辦法了。
劉根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動,看著豬被人拉走了,劉根老婆則淚流滿麵,這可是她,熬著酷暑和艱辛,打來豬草喂大的豬,還沒嚐到收獲的甘甜,便被拉走了。
由於開門在劉根家來了硬的,王組長到王文家,和操友,方根家,雖日子都一般,但一時,買糧的沒糧,沒糧的合豬,都紛紛的把屬於自己一家人的錢交上了,由於都交了,何華,張鳳家的錢,也就都無話可說,自願地交上了。
前進組,收集大電餘額,在半一個多月時間便結束了,豬和糧,小劉和王組長,找了車,拉到鎮上,由於價低,一哄也買完了,兩人的任務完成的好,受到了鎮長和書記的誇讚,給賈隊長付了錢,頭上的壓力,就輕鬆了下去,大出一口氣。
其它各組的錢,也因為都采取了前進組相同的方法,漸漸交齊了,隻有少數兩人組,確實交不起,暫拉不齊電外,為了激勵積極性,鎮上決定,保證在陽曆年,給交齊了大電集資錢的,先給通電。
這些交了錢和物的各家各戶,在交的時候,心裏是忿忿不平和難過的,但當接到能先用上電,想到家裏,祖祖輩輩點了幾十年的煤油燈,將被扔掉,成為曆史去陳列,這黑暗了祖祖輩輩的窮山溝,將會有電來照明,心裏,不由的又升起一股溫暖,那曾失衡的心,在此得到了滿足,他們盼望,一切如鎮上所說,能早日用上明晃晃的電。
六
在前進組人們都盼著王組長趕快商討栽低壓杆子,架電的事時,王組長,被免了,組裏,一家姓陳的被任命為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