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卷 第 三 章(1 / 3)

王澤果然在第二天,保舉荊州刺史石崇為交趾宣慰史,對於這個保薦,倒是沒有任何人反對。

因為交趾地當南海之濱,遠隔千裏,雖然地多產珠,且因接壤海域,得與海外之夷商時相通往,頗多珍奇罕見之物。

但是,地多瘴厲之氣,居民又蠻悍不化,這次遣使人貢,連使臣也被暗殺了,交趾王很發火,很可能有不臣之心。

所以晉武帝才要派員前往宣撫,一則好言相勸,一則也是要借機加以鎮壓。

這不是一個輕鬆的任務,雖然也可能是一趟美差,混得好,就能發一筆橫財回來。

但朝中的一批將領們,興趣都不高,他們太平日子過久了,實在沒興趣長途跋涉去受活罪,更何況這還是相冒險的事。

前途吉凶未卜,安危堪虞,而迢迢千裏,遠入蠻疆,又不能以大軍為壯,此行實在是險惡萬分。

王消自從上次回來,心裏一直不痛快。

雖然石崇叫司馬子明在赴長安時,把他最欣賞的那批江南女樂也帶來送給他了,但他心中卻一直不肯放過石崇。

他是個器量很窄的人,認為在石崇那兒被人灌醉一次,引為此生之大辱,誓必報複,隻是他這個人的城府極深,喜憎不形之於色,石崇送給他的東西,他照收不誤,卻不打算就因此替石崇說好話。

王渾保舉石崇出使交趾,先倒是使他吃了一驚。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石崇跟王渾應該已成死黨了,何以會把這個沒人肯去的苦差事挑了石崇呢?

在他的想法中,以為王渾對石崇也不愉快了,因而才有此舉。

不過石崇是他深深厭惡的人,能夠給石崇吃點苦頭總是好事,所以極力地讚同,甚至於還一改初衷地說了石崇不少好話。

說他治軍嚴謹、紀律分明、體恤下屬、部卒用命,他的所部訓練精良,而他的義子司馬子明足智善謀、驍勇善戰,遠使交趾,必可勝任無疑、鎮服邊夷、宣揚上國大威。

這一份工作的確不輕鬆,責任重大而任務艱巨,而石崇在以前不是很特出的一名將才,粗勇無謀,貪鄙好殺,這是晉武帝對石崇的印象,所以對王澤的保舉多少還存著有一點兒考慮。

皇帝可不能像別人,為了一己之私而決定一件大事。

交趾雖然是個小國,但事關華夏天威,就不能出之兒戲,石崇能否勝任,他必須慎重考慮。

所以一聽王俏的褒詞,倒是頗感意外,笑了一笑道:“丞相是很少說人家好話的,居然對石崇如此推許,倒是不容易。”

王供有點臉紅,前兩天他返朝密奏時,還說了石崇不少壞話,像驕橫自大、輕殺部屬、窮極奢華等等。

對於這些罪名,晉武帝倒是可以容忍,他要的部臣隻要忠心與安份就好。

王供燒了一頓火,沒什麼反應,就很知趣地不再說了。

今天,他忽而又改變了態度,究竟有點難以自圓其說,好在他應變的機智很拿手,立刻道:“老臣心在君國,因事而及人,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出使交趾,石崇減其選也I”

晉武帝一笑道:“丞相,石崇究竟有多少本事,孤跟你一樣的清楚,他真的適合這份差使嗎?”

“這…他適合,因為他有個好副手,是他的義子,叫做司馬子明,這少年人卻是十分了得!”

“啊!這個年輕人能引得丞相的誇獎,必有過人之處,他究竟有什麼好法?你倒是說說看!”

王消不甘心又替司馬子明說好話,但皇帝問下來他又不能不回答,隻有~指王渾道:

“大將軍已經把那年輕人也認了義子,聖上問大將軍便知端詳。”

王渾哈哈大笑道:’‘好教聖上得知,丞相大人在任何地方不飲酒,但是那小夥子卻能叫丞相喝得大醉,隻此一端更知那小夥子的本事了。”

王他沒想到王渾會把自己這件醜事給抖了出來。

晉武帝卻十分地感興趣,忙道:“啊!真的嗎?丞相液酒不沾,在宮廷中賜宴都不能勉強他,居然能有人把他灌醉了,決說,他是用什麼方法?”

於是王渾把經過說了。

晉武帝大笑道;‘好,好手段,這小子有兩下子。”

王他忙道:“老臣隻是不忍心見到那些女子因而被殺,並沒有受他們的威脅。’”

晉武帝笑道;‘“沒什麼,便是孤家處在那種情形下,也隻有喝了。丞相為孤的輔佐,治理國事,牧育萬民,是該有此仁心,方能以仁術而治天下。”

王渾沒想到皇上居然也會說這種活,不免有失望之色。

晉武帝笑道:“不過大將軍在一旁不動聲色,也是英雄本色,大將軍當國家之重寄,執戈以衛社稷,對每~個來犯的敵人,都將施以痛擊。那可心軟不得。

所以丞相之不忍,大將軍之鎮定,恰如你們的本份,孤家有你們這一文一武,還怕不能永保江山萬年嗎?”

他的確是個懂得籠絡人心的統治者。

目前,這兩個人正代表了朝中的兩大勢力,他不能表示偏袒任何一方麵,否則就會引起糾紛。

因此他的話使兩個人都心花怒放,也使得兩個人都感激萬分地跪下,連聲呼著:’‘陛下聖明I”

晉武帝笑了笑、道:“不過那小夥子的確還真不錯,我們姓司馬的一家子,好像都不平凡。”

王渾謅媚地道:“那當然,司馬子明雖非聖上一族,但是同屬一姓,幾百年前,多少也有點淵源,所以他才會較常人突出。”

晉武帝一笑道:“你們王氏這一族也很了不起,本朝得力尤多,這片江山,等於是靠你們打下來的。”

皇帝的笑有點狡黠,嚇得兩個人都不敢開口了。

因為王家的勢力實在太大了,重要的軍鎮,幾乎全是王姓一族占住了。

隻不過他們並不和諧,自己人也在傾軋互鬥而已。

尤其是王愷,他的私心很大,這些年利用職權,把自己的子弟私人;紛紛安插在重要的職位上去。

現在聽皇帝說話的口氣,似乎已經頗有猜忌。

這使王愷警惕著,自己必須要收斂一點。

王渾趁機忙說道:“陛下,微臣蒙聖恩浩蕩,結為煙妞,微臣隻有肝腦徐地以報。”

晉武帝把話點到後,也不再刺激他們了,笑笑道:“丞相跟大將軍的忠心,抓是信得過的。”

石崇既然有這麼一個精明的副手,他的任務想必是沒問題了,孤這就下令發旨,叫他準備動身吧療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人是王渾保舉的,一切的繁文細節也都由王渾包辦了,甚至於荊州的治理權,也都派了王渾的小兒子去接了。

出使交趾,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除了朝廷中的詔文外,還有不少的禮物,那都是中原的絲緞、羅帛、金玉等器飾,剛好司馬子明在,一並交給他帶到荊州了。

上諭要石崇不必進京,即刻就率同了荊州的原班人馬啟程,等完成宣撫使命後,再行進京論功行賞。

石崇在早幾天就得到了消息,心中十分著急,他也不想跑這一趟的。

所以一見到司馬子明,抓住他就往後堂跑。

沒等坐定,石崇就問道:“於明,這是怎麼回事?把我弄到那個地方充軍去了,是不是長安方麵出了什麼漏子?”

司馬子明笑道:“股有啊!事情很順利,王大將軍聽了我的獻議,在皇帝那兒露了兩手,已經很受重視,現在他的地位已與王愷分庭抗禮了。”

“那怎麼把咱家弄去充軍了?”

“大人,交趾之行是孩兒主動爭取,才由大將軍保舉的。’”

“什麼,是你爭取的?”

“是呀!’”

“你瘋了,叫我到這個絕地去?”

“孩兒有幾點理由,第一、是交趾的那批東西,雖是價值連城,卻都是貢單上列為被劫的黑貨了,大人握在手中,卻不能拿出來,必須去跑一趟。”

“那就行了嗎?”

“一定行,孩兒到了那邊,自然可以安排。”

“好,那第二呢?”

“第二、交趾多寶,到了那邊可以搜羅一批,大人回到長安後,將成為天下第一首富了!”

石崇道:“這沒什麼,我的金穀園中收藏之豐,已經是長安之冠了,哪一家也比不上咱家的。”

司馬子明笑笑道:“正是這個問題,大人的財富雖豐,但官位不夠高,極易招忌,借此機會,可以使大人高升幾級。”

因為出使番邦,必須是一品大員或是一方總鎮,大人目前還夠不上,立下這一功後,大將軍才可以設詞保舉,使大人手給兵符,雄鎮一方。”

“那不是有個名義就行了的,必須要有兵。”

“有的,我們目前就有著幾千人了。”

“那怎麼夠,至少要有幾萬雄兵才行。”’“大人放心,我們回京時就有那麼多了。”

“從那兒來?誰肯把兵分給我們了?”

司馬子明神秘的笑道:“到了交趾之後,我們製造一點事端,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擴充實力了。”

“那也得有人,兵權握在別人手中,分出來給我們是不可能的。”

“我們可以請旨增援,而後權宜在當地召募。”

“你開玩笑了,在交趾,上哪兒招募漢軍去?”

“大人怎麼忘了,孩兒這些年來。訓練了一批私人的兵勇,為數也不少,這時正好化暗為明,然後再請大將軍支援一部份,再想法子在邊關吃過一部分來。”

石崇搖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邊關守將,都是王愷的私人子弟,他怎麼肯撥給我們呢?”

“情況緊急時,不怕他不肯,大人是天朝使節,也是禦派的欽差大臣,有符節可以調動邊帥的,若是他們不守節製,大人有權先斬後奏。”

“你瘋了,那不是跟王老兒擺明了作對嗎?”

“大人放心好了,孩兒跟大將軍商量好了,他會給予一切支持的。”

“他支持有個屁用,王老兒不肯答應的。”

“但是皇帝支待就有用了,王渾回去燒了一把火,皇帝對王愷扶植私人,擴張勢力之舉頗不為然,隻要我們有正當理由,削弱王浩的實力,皇帝是絕對支持的。”

石崇不禁心動道:“你有把握嗎?

司馬子明一笑道:“有,孩兒所訓練的數百名私人武力,這次以大人的侍衛隨行,他們是最靠得住的實力。”

到時候不動聲色,把對方誆過來,往上一圍,哪怕對方有千軍萬馬,也難以逃脫我的手掌心。”

石崇歎了口氣:“一切都由你吧!反正旨意已下,不去也不行了。子明,我有了你,也不知是福氣還是禍事,我這幾年來。一切的成就固是靠你,但是將來我的老命,也可能玩掉在你手裏。”

“大人怎麼這樣說呢?孩兒全心全力都是為大人在打算,大人把我從危難中救出來,恩同再造……”

“那不算恩,我把你從盜窟中救出,隻是順水人情,因為我本就是去剿匪的,你是匪窟中的俘虜,我救你出來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