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進屋時,張媽彎腰拿了雙新的拖鞋放她腳邊。

許嬌嬌垂眸,她神色淡定,解開已經破破爛爛的鞋扣,然後襪子爛了個洞露出白白的大拇指。

眾人看著都沉默。

連林慧也沒想到這麼尷尬,想側身給她擋擋,但許嬌嬌動作迅速,麵上也沒什麼羞澀的表情,換了鞋站好,往前看,就看見兩個女人。

看著裝和憔悴的神色就知道是誰了。

顧漫對上女孩的一雙眼眸,以及帶著兩個梨渦的微笑。

不免一怔,勾了勾唇,眼神清正,進屋也沒東看西看,這孩子心性不錯。

她提著的一口氣鬆快了些。

傅奶奶也是。

她上前幾步拉過人,看見她有繭的手就知道是吃過苦的孩子,五官還是很不錯的,底子好,就是沒養好。

她心裏放鬆了,聊了聊,心愛的孫子在樓上躺著,她也沒多聊。

讓張媽帶許嬌嬌去客房洗簌下休息。

……

“你的意思她的婚事她能做主嗎?”

傅奶奶皺眉,看著檔案。

這是林慧拿的,廠裏備份的員工家庭資料。

“她媽看得那麼嚴她還是報名考上了我們廠裏的會計,這孩子自己想跳出來救救自己,我也順手推一把,走之前讓廠長跟王招娣她男人聊聊,這家裏做主的肯定還是男人。”

“更何況你們家條件好,王招娣就算傻了也不會拒絕。”林慧語氣嘲諷,顧漫捏了捏她手她才端正了神色,掩飾住情緒。

傅奶奶歎息:“慧慧啊,這丫頭她自己也願意,她家裏人對她不好,既然來了就不跟你回去了,你打電話跟那邊交代一下,不管怎樣,這事兒得辦下來,我的知硯啊可拖不下去了。”

說到最後眼眶已經紅血絲布滿,語氣哽咽,顧漫也忍不住側臉落淚,悄悄擦拭。

昨天醫生又下病危了。

說沒辦法留住的還不如讓病人沒什麼痛苦的離開。

媽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垂死掙紮罷了。

她當醫生的卻救不了自己兒子,她不信迷信,昨天卻跪在菩薩那裏哭著哀求,有什麼病痛她願意替兒子擋災啊。

她兒子才二十四啊。

林慧沉默著點頭,這話她明白,這事兒怎麼也得辦下來,好在難度不大,那丫頭不回去也行。

傅家動作很快,資料上交,沒被卡過,處理這事情的人心裏覺得傅家不做人,把好好的女孩子往火坑裏推,但政審什麼都都很迅速,很快一張結婚證就好了。

也是這時候醫生急衝衝的下來:“上去看看病人吧。”

呼吸快沒了,從昨天到現在他搶救得手軟。

林慧神色一緊,看向一臉懵逼的丫頭,心裏突然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不地道。

許嬌嬌被傅奶奶拉拽著上樓,顧漫緊跟其後。

“丫頭,你叫叫他,叫叫他,我的知硯啊!”

女人的哭泣聲充滿絕望和害怕。

這個時候她其實已經不是用來衝喜了,所有人心裏都清楚,結局定了。

許嬌嬌無語,植物人?

這他媽直接跟閻王爺搶人啊!

她都忘了這年頭醫療設備簡陋到可怕,植物人偏偏要靠這些活著,沒了可不就病危嘛。

心裏默默流淚,內飾自己體內這兩個月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異能。

但看了眼男人俊美的臉,還是歎息。

好歹是軍人,又關係到她之後在傅家的待遇的。

她靠近,握住傅知硯垂在床邊的手。

傅奶奶憋住哭聲,顧漫卻止不住淚,抓著兒子的另一隻手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