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不情願的走了回來,站在張嫣的身後,她氣呼呼的看著那些人說:“娘娘,那群可惡的奴才不該這麼對您,太皇太後這才走了幾天啊,他們就敢騎到您的脖子上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娘娘,您倒是說句話呀。”
張嫣聽萍兒說完,淒楚的笑了一下:“你要哀家說什麼呢?已經這樣了,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這椒房殿已經換主人了,哀家也不是什麼太後了,哀家還能說什麼呢。”
萍兒一聽,有些著急,她走到張嫣麵前說:“可是娘娘,這些東西,可都是您的寶貝啊,有先帝賞您的,也有太皇太後賞您的,就這樣被那群奴才給抱走了,這怎麼行!"
張嫣聽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哀家看他們把東西拿走,心裏也難過,可是哀家又想,抱走了也好,省的哀家到了永巷,看到那些東西,又會睹物思人,徒增煩惱,倒不如這樣幹淨。”
萍兒聽了,也就不再說話,這時,張嫣的臉色忽然一變,她急急地起身,上前扯住了一個老太監的衣服:“把它還給哀家。”邊說著便要動手去奪,那老太監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主,眼見得翻到這樣一件寶貝,又怎麼肯鬆手,他把東西往後一藏,嬉笑著說:“娘娘要什麼?如今這椒房殿可不歸您管了,這裏邊的東西,可沒有一件是您的,再說了,您到了永巷,哪裏還用得著這麼好的首飾,倒不如送給老奴了。”張嫣一聽急了,她抓住那個老太監的衣袖,臉上是從未出現過的猙獰,她狠狠的咬住嘴唇,許久才一字一句的說:“你給哀家聽好了,這可是先帝送給哀家的第一件禮物,你就算拿去了,恐怕也不敢把它拿出來吧,這間屋子裏的東西隨便你拿,隻有這件不可以。”
那老太監聽到這裏,也是有些害怕,畢竟這是先帝的東西,自己拿回去也確實不敢用,他拿眼掃了一下張嫣,見她眼神犀利,正死死的瞪著他,不由得一陣哆嗦,他把東西扔給張嫣,嘴上卻依舊不肯認輸:“給你就是了,誰稀罕呐。”說完轉身快速的離開了,張嫣把珠釵握在手心裏,放在胸前,眼神飄忽,似乎剛剛經曆了生死般。
萍兒見狀,趕緊上來攙扶她,她跟著萍兒慢慢往回走,卻聽見滿屋的人群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她往四周一看,所有人都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低著頭,謙卑而又恭順,與剛才的趾高氣揚判若兩人,她感覺胳膊一鬆,原來萍兒也跪在了地上,她一動也沒有動,就那麼直直的、傲然挺立著,如同一隻鬆樹般挺拔、纖長。
竇漪房剛剛踏進椒房殿就看到了那樣一幅奇異的景象,滿屋跪著的人群中,一個人白衣白裙、宛如翩翩仙子般靜立,屋內明明沒有陽光,她卻感覺似乎有萬丈光芒打在張嫣的身上,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裏,背對著自己,如同一株向日葵,溫暖而美好。
張嫣感覺到了背後有如芒刺般的目光,她慢慢轉身,迎上竇漪房的目光。
就在張嫣轉身的一刹那,竇漪房驚呆了,她想,仙人也不過如此,隻是這樣絕美的容顏,此後竟然就要每日與落霞殘燈為伴,她不禁感到一陣心疼。竇漪房慢慢走了進去,走到張嫣麵前,略一屈膝:“漪房見過張太後。”張嫣輕輕一笑:“何必呢,哀家不過是一個被廢的太後,一個連自由都失去的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