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凡從高速公路上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多,外麵的雪正下得緊,一陣大風吹過,將地上的雪掀到空中,與正在下落的雪花混在一起,四周一片慘白,幾乎看不清道路。
薑凡就在這樣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來到了威海。
長途汽車把薑凡放在高速公路的路口之後,就向前開去,轉眼間沒入了白茫茫的雪色中。薑凡想這種天氣還敢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真是賺錢不要命了。這些想法在薑凡腦子裏隻是一閃而過,長期的底層工作讓他對很多事情失去看法,狂風暴雪也讓他不得不快速的離開這條高速公路。
薑凡坐的是去往龍須島的客車,這車隻是在威海市區內下高速公路的路口處把薑凡放下。薑凡走慣了夜路,也不在意這些。他沿著出口的方向向外行走,和大多數的高速公路出口一樣,這是一個巨大的弧度彎路通向收費站。老槍就在收費站的地方等他。
薑凡和老槍在一起廝混多年,兩人一同在一所職業學院畢業,本以為專科的學曆可以找到一個差不多的工作,不幸現實和想法差距巨大。在遭遇了無數挫折和冷眼後,兩人放低要求,進入工廠車間做一線工人,隻是無休止的加班讓兩個人紛紛轉換工作。之後兩人所做的事情可謂五花八門,他們搬過箱子,抗過麻袋,做個無數最底層的工作。在生活困難時,替人要賬,幫人打群架等事情都有所染指。
這些事情對薑凡來說頗多無奈,他之前的很多同學或考上研究生或找到好工作,而實在無錢無勢的薑凡隻能如此度日。在薑凡的記憶中,老槍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或者說是不拘小節,但很重義氣。隻是已經過了兩年,不知道老槍有多大的改變。
薑凡再次見到老槍時,老槍站在收費站邊上,已經淋的像個雪人了。
兩個人擁抱一下,互相問好,薑凡此時的感覺無法說清楚,從他離開醫院到現在,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不真實,一切像是一場夢境。直到現在,終於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薑凡覺得,自己又回來了,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
此時已經過了淩晨,兩人在路上截了一輛出租車同去老槍的住處。
老槍在自己屋裏收拾出來一張床讓薑凡睡。薑凡坐了一天的長途汽車,早已疲憊不堪,躺在床上不久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薑凡感覺自己隻身來到一個建築輝煌的宮殿,宮殿的正中間放著一個裝飾華麗的箱子,箱子上鍍金鑲銀十分耀眼,薑凡潛意識裏認為這就是自己要尋找的東西,期待中的箱子裏應該是數不盡的金銀珠寶,他高興的將箱子打開,卻看到一個女人的頭顱七竅流血的放在那裏,那女人臉上流著血的眼睛,正盯著薑凡看,滿臉的邪性。薑凡頓覺如墜冰窟,遍體生寒,立刻從夢中驚醒。
薑凡被這怪夢嚇出一身冷汗,隻是覺得那女人的臉似曾相識,但在那裏見過,又實在想不起來。他起身向窗外看,見陽光明媚,日正當頭,這一覺竟然睡到了正午。
此時老槍已經出去了,隻剩下薑凡自己。薑凡從床上爬起來,在桌子上找到了老槍留下的紙條,上麵說他下午一點多鍾回來,然後兩人一起去見梁叔。薑凡看看表,已經十二點四十多分,對夢境的事情也不再細想,慌忙的穿衣服洗刷。
梁叔原名梁登峰,五十五歲,雙腿癱瘓,早已不能走路,整日隻能呆在輪椅上,生活勉強自理。之前跑船打漁為生,癱瘓後做一些古董生意。這是薑凡在見梁叔前僅僅知道的信息。
梁叔的家在一個小漁村裏麵,這種村子在威海不少,村民大多不種地,靠出海打漁為生,生活自給自足。當然這是比較浪漫的說法。任何一個有生活閱曆的人都知道,每個看似美好的事情都會或多或少的有些難以言喻的苦衷在裏麵,生活很多時候,並不如同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薑凡一進村子,就被彌漫在空氣中濃重的魚腥味熏的夠嗆。
梁叔的家就在這漁村的角落裏,位置很是偏僻,薑凡跟著老槍在村裏東拐西拐的轉了半天才找到。梁叔家有一個用土牆圍起來的大院子,房子是磚瓦建的,但顯得很破舊。進屋後薑凡發現,梁叔的房子是那種農村常見的大通屋,就是不分什麼臥室廚房之類,而是所有事情都在一大間房子裏完成,梁叔的床就擺在房子的最西邊,最東邊放著爐子案板之類算是廚房。整間房子收拾的幹淨整潔,顯得很是寬敞。
薑凡第一眼看見梁叔時,他坐在輪椅上,正在將一壺燒開的熱水倒入暖壺裏,動作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