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道:“子稷,你在想什麼?”
嬴稷欲言又止,換了個話題道:“兒臣在想……母親,那和氏璧是真的嗎?”
羋月點點頭道:“嗯,是真的。怎麼?”
嬴稷道:“母後以前跟兒臣說過和氏璧的故事,兒臣知道,和氏璧對母後非常重要。可是這次母後似乎根本不在意和氏璧。”
羋月道:“和氏璧已經是我囊中之物,隻不過在趙國多放幾年罷了,何必在意。”
嬴稷道:“兒臣明白,母後的心裏,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可兒臣想知道,在母後的心中,除了江山社稷之外,是否還有其他的東西。”
羋月道:“曾經我將這塊玉璧視若性命,因為這是我曾經受到過的寵愛和保護的證明。在我孤獨飄零、寂寞無助的時候,我很想握有和氏璧,來慰藉我的心靈……一晃就六十多年過去了,如今的我,再也不需要這塊幼年時的寶物,來慰藉心靈。”
嬴稷道:“和氏璧曾經是冬天的炭火,可是母親現在自己就是那太陽,又何必再需要小小的炭火呢?”
羋月微笑道:“不對,和氏璧並不是沒有用了,隻是我想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
嬴稷問道:“什麼?”
羋月道:“等我們打敗趙國,到時候,也可以讓周天子徹底不複存在了。”
嬴稷一驚道:“母後的意思是?”
羋月道:“將來就沒有周天子,隻有秦天子了。”
嬴稷肅然作揖道:“兒臣當不負母後苦心。”
羋月道:“這和氏璧,就用來雕刻秦天子的玉璽吧。”
嬴稷忙應道:“是。”
嬴柱與魏醜夫走在廊橋上,誰也不知道兩人是何時結交上的。
嬴柱歎息道:“孤能做的都做了。唉,不知道太後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始終不鬆口?”
魏醜夫左右看了看,神秘地說:“君上有所不知,太後前些日子,寵信一個巫師。那巫師說……”
嬴柱一驚道:“說什麼?”
魏醜夫故作為難,看看嬴柱道:“臣不敢說。”
嬴柱道:“可是與我有關?”
魏醜夫點點頭。
嬴柱道:“醜夫,你盡管大膽地說,縱然有詛咒誣陷之言,也是那巫師言說,與你無關。我還要多謝你告訴於我。”
魏醜夫咬了咬牙,在嬴柱的耳邊迅速說了一句話,向著嬴柱惶恐行禮道:“君上勿怪,這等胡說八道,就當大風吹去了吧。”
嬴柱臉色鐵青,牙咬得咯咯作響,從齒縫裏一字字進出話來:“多謝魏子轉告,大恩不言謝,必有後報。”
承明殿中,嬴稷用力擊在幾案上,幾案上竟出現裂紋。
嬴稷道:“你說什麼?”
嬴柱委屈地紅了眼:“若不是魏子暗中相告,兒臣當真是到死都是個冤死鬼。那巫師竟然對祖母說,我無人君之相,若是為君,活不過一年。”
嬴稷咬牙道:“妖人無禮,竟敢詛咒我兒!”
嬴柱撲在嬴稷腳下哽咽道:“必是祖母聽信那巫師的話,所以才遲遲不立兒臣為太子。父王,你要為兒臣做主!”
嬴稷扶起嬴柱,鐵青著臉道:“我兒放心,為父必當為我兒做主。”
當夜,羋月身邊寵信的羅巫便失蹤了。
次日,羋月叫來了嬴稷,道:“聽說,你把羅巫抓去了?”
嬴稷跪在下首,表情平靜:“兒臣向母後請罪。”
羋月冷冷道:“你有什麼罪?你是大王,我身邊的人,你想抓就抓,想拷問就拷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嬴稷道:“兒臣這就放了羅巫。”
羋月道:“你不用避重就輕,你不就是想拷問羅巫,到底是誰指使他說這樣的話嗎?不必問了,你直接來問我,我就是那個唯一可能支使他的人。你還想問出什麼人來,嗯?”
嬴稷低頭道:“兒臣沒有這麼想,必是下麵的人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