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怎麼都沒影了??
我心中大急,趕緊往回爬,一邊低聲喊著虞欣怡的名字,但是洞內幽幽,一點回應也沒有,似乎虞欣怡她們從沒有存在過。
這不對呀?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可是看見她們也跟進來了,就算落後一點,也不可能落下這麼多吧?連人影也見不著,難道走進岔路了?不能啊,這前後就這一個窄洞,哪兒來的岔路呢?
冷汗順著我的脖頸涔涔淌下,這個巨大洞穴的種種不合理,至此達到頂點,所有的一切根本無從解釋、無從捉摸,好像一個頑皮孩童的隨性動作,即便其中有一定的規律,也不是我這個凡夫俗子能夠明白的。唯一確定的是,這個見鬼的洞穴在跟我做對,時時處處、分分秒秒都在跟我過不去,想象也罷,幻境也罷,複製人也罷,欲望之心也罷,都是要搞混我的神經感官,讓我沉溺在無盡的迷茫中,連瘋掉也成為一種奢望。
媽的,既然這樣,那麼還掙紮什麼?還瞎搗鼓什麼?我惘然坐倒,既不覺得餓,也不覺得累,像極了一個具體而微又虛妄無比的夢境。任何想要爬出去、想要獲救的念頭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都是睜著眼說瞎話。除非自然醒來,可是我現在就醒著啊,腦袋清醒得很,怎麼再自然醒來呢?
我癡了一般,微微的喘著氣,像失去了魂魄的木偶一樣,頹然攤開身體。地麵冰冷的可怕,然而我卻什麼也不在乎了。
突然,一個細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沒錯,正是在腦海中響起——:“聽我們說,注意,現在注意,已經瀕臨失敗,機製瀕臨失敗,需要重新設定,重複一遍,需要重新設定!”
出乎我自己的意料,麵對突兀的聲音,我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驚恐,而是繼續躺著,沉默以對,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並且破罐子破摔的更舒服的躺倒,既然無從抗拒,不如徹底放棄,要來什麼就來什麼,要幹啥就幹啥,我絕對逆來順受,沒有一點異議!
聲音還在繼續:“補充一句,思想複製沒有展開,心理紊亂度漸趨嚴重,人物和環境不夠真實穩定,建議換一種環境……”
我牽動嘴角,做出一個苦笑,哼哼,要換一換嗎?在這裏折騰夠了,厭煩了,再換一個地方繼續受摧殘嗎?別逗了,我就躺在這裏,哪兒也不去,誰來也不去!
隨即,完全沒有預兆的,我想起了妻子和可愛的女兒。煎熬了這麼久,我的思緒也終於清晰的引導至家中、引導至正常的那一麵。盡管時間上似乎停滯不動,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但卻漫長到無以複加。我知道這是哪裏,我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醒,然後我就理所當然的,在妻子和女兒身邊躺下來。
咦,不對呀!躺下?我不是躺著嗎?我趕忙環顧四周,差點驚叫出聲!熟悉的窗子、床頭櫃,牆角的蛛網,大紅的床單,這不是我魂牽夢繞的家嗎?再看一臉恬靜的妻女,可不正是我魂牽夢繞的家人嗎?
我情不自禁的向妻子的方向摸去,卻摸了個空。正感詫異,忽而聽到一聲脆笑,抬眼一看,女兒正眨巴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盯著我看呢,既不笑也不說話。
我沒來由的哆嗦一下,不對勁,肯定不對勁!女兒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好像那樣焦點一般,看似在看著我,又似乎是穿過了我的身體,望向空洞的地方。我相信活潑的女兒絕對不是這樣子,難道……我的心慢慢沉下去,難道這又是一個圈套,是這個怪洞的傑作?
驀地,就像是被一桶冷水澆過,我在陣陣發冷中猛然想起初入洞穴之前做的那個似乎很長的夢,那裏麵有蛤蟆,有“我們”,而且有點像是武俠中的場景。現在我才明白,什麼“我們”,什麼武俠,什麼也不是,我什麼也不是,我就是那隻蛤蟆,哈哈,我就是那隻坐井觀天的癩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