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贏了對不動峰的那場比賽,可是自從那場比賽之後,手塚卻像是多了一樁心事。每晚回到家裏,他也會獨自在院子裏,對著院牆打球練習。就連周末,他都會到附近的網球館去泡上一陣。
直到我發現,部活的時候,他的目光總是停在越前身上,我才意識到,他的反常也許和越前有關。
這個一年級小鬼,果真讓他如此上心……
傍晚吃過晚飯,幫著手塚媽媽收拾好桌子,他便又拿上球拍去了院子裏。
我在樓梯口猶豫了一陣,還是跟了過去。
今天的月光很亮,站在院子裏甚至能照出人的影子。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手塚揮著手中的球拍,將那個黃色的小球一下下打在院牆的同一個位置上。
“呐,手塚同學是想跟越前打一場比賽吧?”我一向不吝於直接說出我的直覺。
手塚手上的拍子停了下來,黃色的小球彈過來,落在了他的手裏:“嗯……但是……”
“放心,我不會告訴大石他們。”果真他並不是想在正常的部活時間打這場比賽,“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手塚同學隻是想測試他的實力嗎?他才一年級,現在就想把青學網球部交給他,會不會太著急了……”
直到後來,那場讓他不得不出國治療的比賽,我才知道他的左臂一直有傷。那時候我才想到,也許他和越前打這場比賽,也是與他的傷有關吧……
這麼想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在心裏罵上一句“手塚你這個笨蛋”。總是喜歡把什麼都藏著不說,自己卻在心裏預想好了一切可能,然後做出那種讓大家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事來。
麵前的手塚遲疑了一下,開口解釋:“他太像他父親了。他的網球就是越前南次郎的翻版。”
“哪有什麼不好?所有人的學習都是從模仿開始的。”
“模仿沒有錯。隻是在他的眼裏,隻有越前南次郎。如果他想成為最強,遇上的對手就不止南次郎一個人。如果一味模仿沒有突破,就永遠不可能走得更遠。”
“所以呢?”
“所以,他應該意識到,還有更多的對手在等著他。他必須學會用自己的方式打網球。”
他的話音落在靜悄悄的庭院裏,我默默聽著,然後笑了。
手塚聽見我的輕笑聲,回頭看過來,微皺著的雙眉,似乎在疑惑我在笑什麼:“怎麼了?”
“沒什麼。”我站直身子,讓臉上的表情認真一些,“今天的手塚難得這麼多話……是很在意越前的緣故吧……”
他似乎不習慣被人拆穿心事,下一句話就把我開心的表情凍結在了臉上:“和我打一場球吧。”
不知道他是為了掩飾尷尬,還是認真的。
我看看不大的庭院,除了手塚媽媽照顧的花花草草和蔬菜之外,就沒有足夠大的開闊場地能進行一場網球賽——正合我意,我可是對各種比賽敬而遠之。
“庭院裏沒有足夠的地方比賽呢……”
“沒關係。並不是要比賽……陪我練習一下而已……”
我本想拒絕的,我這種水平的網球陪他練習,也許人家隻是客套客套……
不過,當他把網球拍遞到我手上的時候,我還是很沒出息地接了過來——麵對他的時候,我實在是說不出個“不”字。
因為場地不夠,他並沒有太大的動作,隻是輕輕地揮拍,打出的球也沒有太強的力道。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壓迫感。反倒像是他在喂球給我,接到的球竟覺得有一種善解人意的味道。
還真不像平時他本人帶給別人的感覺呢……
對麵他的表情似乎實在思索什麼,網球好像能讓他更加投入。
我忽然有些小小地開心,能陪著他練習網球,看著他毫無防備地露出那樣思索的表情,好像自己是他信任的人呢……
晚上同手塚一起上樓,道了晚安。
我推開房門正要進去,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楊,你的日語最近進步了不少……”
“真的嗎?”我傻樂起來,“那可太好了。”
也許我的反應有些誇張,他竟一時愣著,忘了推門進屋。
我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被表揚了,有點開心而已……”
但是,他和越前比賽的那天卻是誰都沒有告訴。我以為他隻是向往常一樣去網球館練球,過了兩天我才知道,他已經和越前打過了比賽。就連大石他們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也許這就是他做事的風格,還真是叫人無可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