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掘墓從來都不是什麼高尚的事,所以,我們團夥裏的人都要給自己找個心安理得的理由。
老大力無亭,生來魁梧,人高馬大,六歲開始習武,十八歲當兵,二十三歲退伍途中闖入少林寺說是要以武會友,輸了武德贏了武技,便心滿意足地回來了,很快成了我們團夥中能挖能埋、能抗能打的中堅力量。
他給自己找的理由是:吃藥,古往今來那麼多傳說,就不信哪個墳包裏沒埋幾顆仙丹了,吃,找著了就吃,非把自己吃成西楚霸王不可!
老二遊雲山,智商奇高,天賦異稟,打小就帶上了一副高度近視眼鏡,也是六歲那年,就不知被誰弄走研究去了,十二歲那年出來,自主學習,學習的結果是,我們要盜墓,他就是我們這個項目的發起人。
他的理由很玄幻:飛翔,不是要成為人類中的第一個戰鬥機,而是要尋求一種遨遊天地的自由感,大概就是這樣吧,別的我們也不懂。
老三朱老三,嗨,什麼叫一語中的、人如其名,朱老三就是代表,但十七歲之後上街,他在人堆裏永遠不那麼紮眼,就是跟我們幾個走在一起的時候,像家裏的二大爺。
他沒什麼理由,就是缺錢,管它是什麼古卷真跡、文房字畫、珍珠瑪瑙、鍋碗瓢盆,隻要能換錢,那就帶走,我們不求古玩,隻收古董。
老四真特麼,就是我了,因為前麵有這三個人擋著,我這小二十年真沒有什麼可稱道之處,文不能文,武不能武,連低俗都被朱老三給比下去了,要不是心裏有那麼個念想,在這個團夥裏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我的理由麼,很直接,女人,咋一聽有些BT,到古墓裏找女人,你瘋啦你,但確實不是那樣,我隻想尋一位完美無缺的古代女子,一睹為快。
我們團夥就是這樣了,簡略,不要毛骨悚然。
2004年冬,我們團夥第一次行動,目的地,鹹陽城裏的那個房子。具體的時間地點就不交待的那麼清楚了,一則是怕有人找後賬,二則也怕教壞了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那一夜,冷月,輕風。
西北的冬夜,清冷而幹澀,樹影婆娑,人影綽綽。置身在這樣的夜裏,不管是在街頭還是在荒野,隻要心裏一靜,就容易把自己幻想成古代登山歸來的詩人,或茅草屋裏等待將軍百戰歸來的癡心女子,那滋味,美輪美奐。
但我們三個很惡心,直眉楞眼地盯著遊雲山,眼睛裏都快冒火了,老二,你他喵的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遊雲山自稱博古通今、識天懂地,帶著我們在鹹陽城裏轉悠了幾天,找到的入口竟然是個公共廁所。
從公共廁所這兒往下挖,換誰都得猶豫一下啊!
“你們看我幹什麼?挖啊,這裏就是最佳入口!”遊雲山聰明絕頂,自負也是頂了天的,他認準了什麼,就不容別人質疑。
我們三個人麵麵相覷,一邊是相信老二的學識,另一邊則不免有些擔心,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老二,你確定,從這裏挖下去不會挖出別的東西?”
“廢話!”遊雲山還生氣了。
“挖!”力無亭不是個莽夫,隻是勇武,向來在老二這裏遇到這種益智類問題的時候,不願多做糾纏,出手了。
精準的說,我們也不是從公共廁所裏往下挖,而是十米開外的一片花木叢。我和老三先拿著短把鐵鍬掘了幾下,鏟出一個淺淺的坑,力無亭拿著一個特製的圓柄凹槽的長鏟子,往底下打出了一個深深的洞。
下麵就是個技術活了,隻見力無亭從他的背包裏拿出比保齡球小一號的‘驢糞蛋子’,小心翼翼地續到了洞裏,一邊續還一邊壓著炮撚子,蓄滿了之後,點著炮撚子順勢往後麵一倒。
“轟!”
動靜不大,腳下搖晃的也輕,就是這炮撚子太短了,老大剛趴那兒,它就炸了。我們三個沒有心裏和生理準備啊,齊齊的坐在了地上,回過神來,都怒氣衝衝地瞪著力無亭,你幹什麼呢,我們這兒是幹事業呢,你要是老這麼把工作當排雷幹,我們非被你玩死不可。
力無亭不理我們,匍匐過去,用手扇了扇從洞裏彌漫出來的火藥味,再把頭伸進新炸出的洞裏聞了聞,確認沒聞到什麼異味,才放心了。
接著,力無亭就退到一邊,開始做一個類似下水井蓋的掩體,這裏是市區,我們下去之後得把洞口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