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已經瘋狂.
現在的他,隻知道見敵人就殺.
鮮血中的他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他的左手已斷.
伴隨他的左手失去的是一個敵人的性命.
他已經殺了三十多個敵人.
可是還有三百、三千個敵人等著他去殺.
他的雙眼已經模糊,耳邊也似乎聽到了幻覺.
他聽到了戰士們歡呼的聲音.
這一定是幻覺,這時候戰士們還有什麼值得歡呼的理由麼?
他又似乎聽到耳邊有人喊援兵.
這又是幻覺.
他知道,張旭現在還在遼西,是不可能飛來的.
可是這幻覺怎麼這麼真實?
鮮卑人怎麼都在退?
鮮卑人的後方,出現了一支騎兵.前邊一個大大的旗幟,上邊寫著“張旭”.
是援軍,援軍終於來了.
在戰士們苦戰了兩個半時辰之後,援軍終於來了。
張尚忽然大喊:“我們維護了我們的“職責”,我們沒有後退,我們保護了祖國.”
張旭是在鮮卑人攻下外牆的時候來的。
他沒有急著進攻.
他是從漁陽一路快馬狂奔到盧龍堡的.
他必須休息,必須讓戰士們休息.
就算人不累,馬也已經累了.
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
這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要等,等最合適的時機,等到鮮卑人認為勝利的時候.
他總是認為,將一個人從天堂打入地獄,是殘酷的事.
而對自己的敵人,自然是越殘酷越好.
他要毀滅的不是敵人的肉體,是靈魂,是戰意。
當你品嚐了從天堂到地獄的巨大轉變,你是不是能承受?
慕容風很震驚.
張旭軍隊戰士的悍勇讓他震驚.
盧龍堡隻是個小地方,裏邊的守軍不過四千.
可是就是這四千人已經把他擋在這裏了三個時辰.
他族內英勇的戰士們已經有一萬多永遠的長眠在了這裏.
他不是心疼這一萬多的戰士,隻是在擔心以後.
如果張旭手下的戰士們都像這些戰士一樣悍勇的話,他踏平幽州的計劃就肯定不能在短時間內實現.
公孫瓚不是張旭的對手.
他很清楚這一點.
張旭得到消息之後,第一個打的肯定是自己。
這從他以前的戰績就可以看出來.
張旭和漢人皇帝作戰的時候,總是盡可能的多要俘虜.
他和自己族人作戰的時候,從沒要過俘虜.
“趕盡殺絕,寸草不留”是他的一貫作風.
就像自己族人南下時候的作風一樣.
任何小事情一上升到民族的高度,就絕不再是小事情.
更何況仇恨.
不管在任何年代,任何種族,“仇恨”都是一件大事.
“仇恨”已經真正的跨越了國家、種族的界限.
現在他和張旭,就像一座山上的兩隻老虎。
一山不容二虎.
他們中必定要有一個死去,來襯托對方的成績.
他要做勝利的那隻.
為了他的族人,為了他自己,他絕不能失敗.
他算中了開始,卻沒有算中結局.
這是他的悲哀.
但現在的他還不知道.
現在他已經開始了微笑.
盧龍堡的抵抗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勝利就在眼前了。
“敵襲”斥候尖銳的聲音在遠處傳來.
“該死的,這時候來.”慕容風低聲罵了一句:“距離多遠?是誰?有多少人?”
忽然,他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因為這問題不已經不用在問了.
遠遠的,一片黃雲揚起,那是馬蹄帶起的塵土.
越來越近,熟悉的服裝.
和那天晚上偷襲自己的軍隊,和盧龍堡裏誓死頑抗的軍隊一樣的服裝。
頭裹黃巾,身批戰甲.
張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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