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禍(1 / 2)

沒有什麼事比當長輩的叫小孩子出去玩更讓他們開心的了。你要是不叫他們,就得等到天黑或者下雨他們才會回來。有的孩子卻不同。就是所有因素都到齊了,他們也不會回來。又或者他們會突然回來,僅僅是因為像她這樣喜歡憑感覺麼?

上官雪在林子裏走著,本來是很開心的要去找新認識的獵戶朋友一起玩的。但是現在她往回走,朝著家的方向走著。不知道為什麼要回家。反正就是感覺心頭有點不一樣。天空飄起了雪。在她的夢裏,總有下不完的雪,連她的出生也是在一個月色融朧的夜晚。那一點點的素色,凋落的刹那,仍清高如斯,詩人說的很美,她卻覺得很冷。雪落無聲,而她夢裏的雪,飄落時卻很溫柔,凝神聆聽,象唱著一曲亙古寂寞的搖籃曲。她家住的地方幾乎是與世隔絕,但是家裏總是有很多遠道而來的客人,很熱鬧,如同搖籃曲裏托出的一綹柔情。她不知道那些被稱之為長輩的人是什麼人,不過他們都很和藹。這一刻,為什麼連雪都顯得那麼悲涼?家門外的那些山很大,大到她的小腳丫從來就沒有走出去過。腳下的山脈構築了盆地旁的屏障,整個盆地則沉浸在一片冬季的景致之中。山穀中的樹木抹上了銀灰的色彩,閃亮的日頭灑下,鍍銀色樹林後的山脈那獨有的淺藍色漸漸融入了白色的天幕,完美的倒映在了盆地中的一池碧湖裏。那平滑如鏡的湖麵上,蒸騰著熱氣。如果不是湖底沸騰泉眼,這個湖大約和其他的一樣變成了這個季節裏麵寒冷的傳遞者了。踏著無數次經過的路,她走上那被霧氣蒸籠的仿佛漂浮在夢中的小石橋。

“呃……”

一個痛苦的聲音自前方的林子傳來。

她嚇的打了個哆嗦。轉身就跑。跑了沒有幾步,才回過神兒來。小心翼翼的朝那個聲音走去。因為,她感覺那像個求救的聲音。鮮血從林子中流淌出來,染紅了草地上薄薄的一層雪。她看不清這個中年人的麵貌,因為她視線中的他臉上也全部是血紅。一支箭插進了他的胸膛,劍身露出的一頭齊齊的被砍斷了,但是他仿佛漸漸在陷入了虛脫狀態。他的手上此刻正緊緊的握著一柄無柄的快劍。他是用最後一絲力氣和清醒在握著它。她俯下身,取出了懷中麻線紡織的泛著淡淡黃色卻及其幹淨的帕子……他不自然的退縮了一下,因為無法忽略她腰間的白玉上雕刻著‘上官’兩個字。但是當她的小手接觸他的時候,當她的目光接觸他的時候……他不動了。這雙純潔的比這場雪更純的眼,柔和的可以融化天空的眼。它單純的讓人忘記了多去想其它的。救治受傷的人,對她來說很簡單,她常常看,也常常做,不過今天是第一天救人。她很熟練的止血,熟練到可以當個大夫了。

“大叔,你別怕……你等等,我家就在山上。我去叫我阿爹,他是大夫,會治好你的……”她轉身急著要去叫人來救他,卻被他一把抓住。他帶血的手染紅了她的衣袖。

“站住!我——不用你救……”他麵部開始扭曲,極度的不自然。

幾乎是就在同一時間,他們的背後燃起了熊熊大火。

燒焦的氣味和烏鴉的哀鳴引開了她一直停留在他這邊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