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結案(1 / 3)

三十四、結案

哈摩族人熱火朝天的慶祝活動持續了多日,他們慶祝惡魔之死,慶祝血瓶的重鑄,慶祝英雄的誕生――他們在慶祝又一次聖戰的偉大勝利。柳楓無法融入到這歡快的氣氛中,在他心中,始終無法擺脫一種悲哀的情緒。

黃汝祥倒是興奮得很。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大大豐富了他的研究素材,他把前前後後的情況詳細地記錄下來,並且補充了很多自己的揣測和分析。當然,這一切工作都是按照他的思路在進行的。

周立瑋則已經在開始收拾行囊。

“我想我們該走了。”他對自己的兩個同伴說道,“這裏發生的事情已和我們無關。凶手死了,我們不需要在擔心安全方麵的問題。現在我急需要做的工作,就是盡快回到齊魯,將這些植物帶回實驗室分析。”

周立瑋所說的植物就是他們從古墓場采集回來的“亡靈的血液”。它們被浸泡在少許清水中,雖然好幾天過去了,但那些黑紅色的花朵仍然透著詭異的光華,並無衰敗的跡象。

柳楓看著周立瑋,又看看那些花朵,他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此時黃汝祥“嘿嘿”笑了兩聲:“柳警官,你是不是還舍不得走啊?”

柳楓轉過頭來:“你什麼意思?”

“那個女孩,徐倩。”黃汝祥仍然保持著他那種大咧咧的,直言不諱地說道,“雖然我還不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可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我就發覺了,這個女孩在你眼中,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是的。”周立瑋也微笑著附和,“那天在祭祀場上,你的表現有些失態。我的意思是,你失去了一貫的沉著和冷靜,顯得有些慌亂,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柳楓的神色有些尷尬,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哈哈哈……”黃汝祥看著柳楓的樣子,得意地笑了起來,“柳警官,沒想到你也有被我們問住的時候……其實嘛,這個事情太正常了。男女之前的感情是奇妙的,用你那種邏輯的思維,永遠也無法解釋清楚。”

“徐倩……”周立瑋翻翻眼睛,回想起三周前在昆明的那次見麵,然後他搖,頗為感慨地說道,“她現在已經漱摩族的聖女了,世事變化,真是難以預料。”

柳楓的心中隱隱一痛,是的,從徐倩打開苦難信劄的那一刻起,她今後的命運便注定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世事?”黃汝祥不屑地撇了撇嘴,“事在人為!柳警官,你如果覺得那女孩確實不錯,那你就帶她走嘛。什麼族規、聖女的,隻要出了這哈摩村寨,那就狗屁不是!徐倩就是徐倩。嘿嘿,如果真是這樣,我的書中又可以增添一段濃墨重彩的愛情傳奇了。”

柳楓開始還在專注地聽著,但對方的最後一句話顯然引起了他的反感。他皺了皺眉頭:“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們都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離開。”

說完,他轉過身,獨自往屋外走去。

黃汝祥悻悻地咽了口唾沫,順台階岔開話題:“你……你現在去哪兒?”

“我有點事情要處理。”柳楓又恢複了冷靜與威嚴的姿態,“你們都不要跟著我。”

從屋子裏出來後,柳楓繞開了村寨中心,從偏僻的小道往恐怖穀方向走去。這次他的目的地不再是那個山洞,而是矮山腰中的古墓地。

由於特殊的酸性土質,高大的喬木無法在墓地上生長,而幾天前生長旺盛的“亡靈的血液”經不起那場山洪的蹂躪,現在已經是七零八落,殘敗不堪了。

那神秘力量的源泉究竟在哪裏?

柳楓在古墓地上徘徊了許久,最後,他來到了墓地的外緣。這裏生長著一棵粗壯的紅豆杉,它枝葉茂密,鬱鬱蔥蔥,即使是施虐的山洪也未能奪去它盎然的生機。

杉樹下,靠近樹根的部位,有兩個不起眼的土包。柳楓在土包前佇立著,滿懷恭敬與莊重的心情――根據李延暉生前的說法,李定國和雅庫瑪的屍骨最後正是被安葬在了這裏。

相對整個墓地而言,此處是一個製高點。李定國從此將在這裏安息,在他的腳下,還有數以千計的烈士亡靈在陪伴著他。

“寧死荒外,勿降也!”

他的一生終於以“死於荒外”的方式而結束,空留下壯誌未酬的悲懷。

“我為天下人而戰,天下卻無一人助我。”

雖然時空已流轉三百多年,但英雄臨死前的嗟歎,似乎仍在恐怖穀一帶悠然縈繞。

這是一種生不逢時的悲哀。即便是有萬人難敵的驍勇,鬼神難測的計謀,然而兄弟相忌,盟友不援,最後又被自己的心腹部將出賣……天勢已定,又豈是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擎木而支?

而雅庫瑪的死則又是另外一種悲哀。在有些時候,堅守一個謊言比說出真相需要更大的付出和勇氣。安密曾懷疑雅庫瑪和李延暉之間有了私情,這種猜測也不能說不對,隻不過這私情與男女無關,這是兩個家族間的私情,它跨越了時間的河流,也跨越了生死間的鴻溝。

柳楓花了很長的時間緬懷杉樹下的死宅同時也在考慮著另外一些問題。

當他回到哈摩村寨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歡慶的族人也漸漸散去了,家家戶戶的房屋中開始冒出晚飯的炊煙。

柳楓沒有回自己的住地,他向著聖女木屋的方向走去。在離開之前,他一定要單獨見一見徐倩,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在柳楓以往的經曆中並不多見。因為他自己心中仍很彷徨,他不知道該如何去抉擇,也不知道這次見麵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

一周之後,柳楓三人回到了昆明。

裏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曆仍曆曆在目,此刻環顧著繁華的都市,不免讓人產生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三人找了個賓館安歇下來,然後定好了第二天前往齊魯的機票。長途的山地跋涉讓大家都累得夠戧。洗了個熱水澡之後,周立瑋和黃汝祥各自躺下,呼呼大睡。柳楓卻不得空閑,他直奔精神病院,去解開心中的一些謎團。

劉醫生接待了柳楓,談起李延暉被治愈的事情,他的神色卻有些尷尬。

“嚴格說起來,這是一起醫療事故,所以後來麵對病人的詢問時,我們隻好含糊其辭。因為把他的病症治好的,並不是我們醫生開的藥。”

劉醫生說的情況柳楓早已知道,並且這也是他的關注點所在:“那麼藥是從哪裏來的呢?”

“我也說不清楚。”劉醫生搖,“情況是這樣的,我們醫院的病人,每天都會服用一些穩定情緒和治療病症的藥物,這些藥物都是由醫生開出方子,然後護士到藥房領取,並且負責送給病人服用。一般每次會領一周左右的藥量,用完後,醫生根據治療效果,再開出新的方子。那一次用藥過了兩三天,護士反映說年輕人突然出現了好轉的跡象。我很驚訝,於是便到病房查看,結果發現有一瓶藥並不在我開的方子上,而且那瓶藥沒有任何標識,也不可能是從醫院藥房提出來的。”

“那麼說,有可能是取藥的護士做的手腳?”

劉醫生無奈地攤攤手:“誰知道呢?對於那個年輕人,情況又複雜了。因為給他送藥的時候,需要同時出動三個護士: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子將情緒不穩的病人按住,另外一個女護士負責喂藥。你要說有誰做了手腳,這三個人都有可能。所以我們也沒辦法追究誰的責任。好在這藥的效果是利大於弊,我們最後隻能向病人說清楚,藥不是醫生開的,能治病,但是也有副作用,是不是繼續服用,由他自己做決定了。”

“嗯。”柳楓略沉吟了一會,說,“我想見見那個取藥的女護士。”

這個年輕的護士名叫趙穎,說起那起事件,她也是一肚子的苦水:“那會我剛剛參加工作,是第一次給病人送藥,沒想到就背了這麼個黑鍋。我做手腳?我哪有那個本事啊?我如果能搗鼓出治病的藥,還當什麼護士呀?”

柳楓笑了笑:“我知道那個藥不是你的,但我有個疑問――那藥瓶上什麼標識也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至少醫生該寫明用量什麼的啊?”

“我以為是自己把用量的單子搞丟了。”因為事先知道柳楓的警察身份,趙穎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因為怕挨批評,我也不敢再找醫生。給病人服藥的時候,我就盡量少用一點,我想那個病人都半年沒治好了,少吃點藥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劉醫生在一旁聽得直是歎氣,柳楓則是不放過任何疑點,繼續追問:“用量的單子丟了?你就一點也沒想過,是多了一瓶藥嗎?”

“因為不光是那瓶藥沒有單子,還有幾瓶藥的單子也丟了。”趙穎低著頭,小聲說道,“是這樣的,第一次送藥的時候,剛一開門,那個病人就特別嚇人的大喊大叫。我手一軟,把整個托盤裏的藥和單子都撒了……有些藥和單子落到了病房裏。後來雖然藥瓶都撿回來了,但是單子卻被病人撕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