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天宮中盛傳,姻緣仙柴遠與七仙女交好,不願掐斷七仙女與董郎的紅線。可隻有柴遠知道,那七仙女與董郎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執意促成這樁姻緣,反而是順應天命。
隻不過七仙女是楊娘娘的親生女兒,是神使,怎麼能配區區一介凡人呢,這樁姻緣是為天界所不容。
柴遠隻是秉公執事,卻落得個天牢思過的下場。
孟滿不解其中曲折,初時,他恨柴遠太過耿直,悲憤柴遠為何要與天界的臉麵鬥爭,明哲保身的道理他都明白,柴遠不會不明白,可如今,他竟也要步其後塵。
“孟滿,你可還記得,當年在紅線天,你我各司其職,我負責牽線,你負責編錄,你常言我平素太過不羈,但在牽線之事上卻格外堅持,我則言你與我相反,麵上看起來倒是滴水不漏,可內裏卻極傲慢囂張,現下,我已在天牢之中,你又在哪裏呢?”柴遠笑了笑,仰首又灌下一口酒,“你如今妄圖更改仙家命數,下場隻怕比我還要淒涼。”
“仙師不必為我憂心,這些本該是我所要承受的。”孟滿頷首,負手立於那幻化出的槐樹下,“下一個百年,我還為你送酒來。”
柴遠不再說話,將酒壇遞給孟滿,遞了個眼色,讓孟滿喝一口。M.GGdown8.org
孟滿自是明白,苦笑著喝了一口。
直到酩酊大醉,孟滿才在獄使仙人的攙扶下離開了天牢。
成酉在紅線杼等到暮雲如霞,才等到步履蹣跚的孟滿。
他快步迎上去,嗅到他滿身的桂花酒香氣,鬧道:“喝酒怎麼不叫我,獨自享用可會折壽的……”
孟滿隻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清波釀的桂花酒,絕!”
成酉眉眼一橫,惱怒道:“你倒是念著她的酒,卻不記得她的人。”
“我記得啊,她不是由大司命您護送去冥司了麼。”孟滿一瘸一拐往殿內去。
成酉追上去,“你既然知道,你不去看看她?你當真覺得委屈,就不原諒她了?”
孟滿聽他這般說,停下腳步,回頭望過去,“成酉啊,你常言我與清波過分親密,現在這般,不也挺好?”
成酉一怔,“我那是怕你感情用事,觸犯天條。”
“如今你便不怕了?”孟滿覺得有些好笑,瞧著成酉半晌沒有說話,他搖了搖手,複又轉身往前走。
成酉確實說不出話來。
自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司命,見多了太多宿命般的羈絆,陡然生出憐憫之心來。
他與孟滿當了五百多年的鄰居,不管別的仙家怎麼讚歎孟滿執事周全、仗義相助,他從來隻覺得孟滿這廝假仁假義,不以真心待人。
孟滿雖然經常笑臉示人,可是成酉總覺得他眼中含著譏諷的光。
孟滿越是裏外矛盾,成酉便越是想要看看他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鄰居當得越久,他投的精力便越多,便越是在意。
直到清波仙子闖入紅線天,孟滿這廝才泄露一點真實的情緒。
不管孟滿麵上表現的多麼不在意,但是成酉知道,清波仙子在孟滿的心中,到底跟別的仙家不同。
五百多年了,成酉未曾見過孟滿這般。
他既是欣慰,又是擔憂。
欣慰漫漫仙途之中孟滿可以多一位道友,擔憂孟滿為這位道友做觸犯天條之事——如當初的柴遠仙君一般。
事已至此,從此之後,一個天上,一個底下,相逢不知何日,成酉覺得頗傷感。
可孟滿如今又是什麼反應,他居然瀟灑揮揮手,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
他當真便是那麼小氣,真的跟清波慪上了氣?
成酉見著孟滿進了紅線天內殿,逗弄梁上那隻不知道何時養的紅雀。
……
冥司。
半年前鬼市籌建,不小心挖穿了結界,在重新封印之前,一批小鬼跑出了冥司,遊蕩在凡間。
冥司抓了半年鬼,還是沒有完全抓回來,焦頭爛額之際,隻好向仙界尋求幫助。
清波離開天牢,當冥司當值的第一天,閻君便丟了個卷冊給她:“抓鬼去吧,把這一百隻抓回來就可以回天宮了。”。
清波捏著卷冊瞧了瞧,然後試探性道:“閻君大人,您是不是挾報私仇呀,這些小鬼可都是出了名的滑頭鬼呢!”
閻君漆黑的麵容紋絲不動,道:“是又如何。”
清波抿唇,明白他是為自己曾經打傷鬼差的事情耿耿於懷,可自己確實有錯在先,便盈盈一拜,承諾道:“清波會抓回這些滑頭鬼的。”
閻君麵色不變:“抓不回這些小鬼,你可就回不了天宮了。”
清波愕然,轉而一笑:“放心吧,不抓回這些鬼,我才沒麵子回天宮呢!”
。您提供大神恰時歡的孟滿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