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靖麵目猙獰,疼痛使得他聲音顫抖,從喉間發出的聲音駭人無比。
少年並不停手,說道:“有,又或者沒有。”
“瘋子,魔鬼!”
“一個組織的真有默契,曾經那五個和你一樣,也是這麼叫我的。”
劉靖低下頭顱,忍受著鑽心的痛楚,悶聲怒吼,眼神卻是冰冷到了極點。
“我給一個鄉間殺牛的打過下手,他叫庖丁,沒有任何修為,閉眼解牛,能刀不觸骨,三十年不曾換刀,技藝可謂出神入化。”
“那、那你有如此刀工,可是要殺不少牛。”
“不,我從未殺過牛,我殺人。”
少年像是訴說家常,笑意溫和,下刀如飛,待劉靖小臂已然露骨,便停了下來,說道:“你不用嚐試恢複元力,也不用試圖咬舌自盡,沒用的。
這藥是從那五人手中得到的,功效你最清楚不過。每一刀都會有極致的痛苦,你肯定是活不成的,為了少受罪,說出來吧,你上線是誰?”
“你是誰?”
劉靖的氣勢陡然一變,不再唯唯諾諾,狠戾的眼神隻有當慣了儈子手的人才會擁有,冷漠無情。
少年不答話,繼續落刀,終於見了血,濃稠無比,像條安靜流淌的小溪。
“哈哈,你也配稱好人,為了報仇,壞人家姑娘清白,你比殺手更殘忍。”
劉靖沒話找話,企圖轉移自身的痛苦。
少年笑了笑,說道:“那姑娘或許清白吧,但她不應該因為裙子濺上了髒水,便殺了桑婆婆,即使是失了手。”
“桑婆婆是誰?”
“落葉街賣燒餅的,她人很好,我剛來到太倉府,沒錢吃飯,她給了我一張餅,一碗粥。”
劉靖張嘴無言。
外邊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雷聲、風聲、雨聲……
“你金屋藏嬌的地點不錯,夠僻靜,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看來我眼光不錯,嗬嗬……”
落刀無聲,慘叫聲卻此起彼伏,撕心裂肺,混雜著血滴落地的砰砰聲,當真是令人膽寒。
“給我個痛快吧,求求你。”
劉靖臉色慘白,汗水不要命地往外滲。
“名字。”
“……”
“你肉挺多,咱們慢慢來。”
見劉靖不說話,少年落刀的速度加快了幾分。劉靖在左臂隻剩下白骨時,終於開了口。
“卓青峰,竹劍門門主!”
劉靖說話帶著哭腔,傳達的情緒是怨恨、愧疚又或解脫?
“剛好兩千刀,很好,你不錯,很堅強,你的五個手下們沒有能超過五百刀的。”
少年開心的笑了,笑容醉人,如同料峭寒日漸起的春風。
“我姓蘇,叫蘇三。”
“蘇,你……蘇!”
“素娘在隔壁躺著,沒有受到傷害,而你的家人,除了大公子,其他人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謝……”
匕首快速刺入了劉靖心髒,奇準無比,令他沒有任何死亡的痛苦。
劉靖帶著解脫閉了眼,或許他都不知為何最後會說出‘謝’字。
“說過的,我是好人,所以不用謝,好人是不計回報的。”
少年蘇三笑著拿出潔白的手帕擦去匕首的血跡,解開劉靖身上的鐵索,又拿出包藥粉灑在他身上。
撿起蠟燭,丟在劉靖屍體上,藥粉遇火即著,跳動著藍色的詭異火苗。
十息後,屍體消失了,血跡也燃燒殆盡,仿佛什麼都不曾存在過。
蘇三熟練地清理了屋內人為的痕跡,走到門前,門腳邊靠著一把事先放好的淨麵灰色油紙傘。
蘇三拿起油紙傘,推開木門走出,外邊暴雨傾盆,涼風肆虐。
關上木門,蘇三透過雨幕,眯著眼向西方望去,視線掠過高高矮矮的青磚白瓦牆院,看到一處院落有火光,冒著黑煙,隱隱間有嘈雜聲。
“便宜你們了,太倉府首富劉靖家裏,可有好多銀子哩。”
蘇三撐著油紙傘,走出了院子,修長的身影沿街東行。
雨幕如簾,一片清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