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1 / 1)

“桌子上的支票算是分手費。”

默讀數百次之後,舒舒終於把短信刪除,在按下“確定”鍵的同時她笑了,笑得她覺得自己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一個跟自己每天一起喝米粥擠公車的男友,在交往了6年之後發現自己是中盛集團董事長失散多年的長孫,留下一筆300萬的分手費斷然離去。

300萬!在這之前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筆多麼遙不可及的數目!可是,現在他竟可以隨意掏出支票輕鬆地寫下任何他想寫的數字,發了條分手短信就消失了,如此輕蔑!

不過也好,有錢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吧,負心漢走了,至少在她窮極潦倒的時候得到了300萬的青春損失費。用6年的時間換300萬,貌似她才是真正的贏家!

舒舒想到這兒又笑了起來,一飲而盡的威士忌讓全身快速燃燒起來。喧鬧的酒吧就像擠滿妖精的山洞,頹靡得不可一世。她望了望在舞池裏扭擺著身體的人群,越發覺得熱,於是把厚厚的外套脫了下來,隻剩一件鵝黃緊身長T恤。褪去外套,嬌好的身材立即顯露出來,臉龐與生俱來的清秀帶著迷茫的醉意,不濃不淡的妝顏因慵懶而顯得格外魅惑。

突然柔軟的沙發一彈,一醉得不輕的男子摔在了舒舒身旁。男子一手拎著酒瓶口,一手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嗬著氣,縷縷茫茫的霧氣在掃射的燈光下忽聚忽散。

舒舒皺了皺眉,吃力地挪了挪陷在沙發上的身子,隨後發現自己的外套被男子給坐住了。她不滿地將外套一抽,酒精的作用讓身體失去了力氣,即使她使足了勁,男子也隻是微微一側,繼而呆滯地看著她。

出於禮貌舒舒對他笑了笑。

“你,好!”男子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影搖搖晃晃,以慢半拍的語速回應。

如果不理智地去搭理一個喝高的陌生男子,那麼一個晚上的時光就會被白白浪費。舒舒拉起外套起身就走。

“留下!”霸道的聲音從舒舒的背部傳來,對一個陌生的女子以命令的口吻說出這樣隨便的話,卻還顯得那麼自然。

舒舒踉踉著轉身,上揚的嘴角流露出不屑。

“憑什麼!”

憑什麼命令她,她已經被一個男人困了6年,現在終於自由了,憑什麼還要被另一個男人命令,而且還是個醉鬼!

男子笨拙地起身靠近她。

“就憑,我是阮繆暉!”

“留下”,原本可能隻是跟平時一樣隨意出口的兩個字,現在因為眼前這個女人的輕蔑讓阮繆暉感到十分不悅。

“就憑我是阮繆暉……”阮繆暉醉醺醺地走到她跟前,耷拉著眼皮,疲困地在她耳邊又強調了一遍。

即使阮繆暉喝得爛醉,但他身上的酒味仿佛與舒舒身上的中和了,脖子上阿瑪尼的“印記男”的尾調散發出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嗬在舒舒側臉的霧氣,猶如一隻螞蟻在耳邊騷動,令她發癢。

舒舒將嘴巴湊到阮繆暉的耳邊,近得幾乎要觸碰到一起,看似曖昧卻充滿嘲蔑地低語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說完,下意識地往側邊歪了歪身子,繼而緩緩地披上外套。

“怎麼?”阮繆暉的手一把扯住舒舒的外套,微怒的臉上突然溢出讓人無法理解的憂傷,“是我不夠格嗎?”

舒舒一愣,酒精的作用仿佛完全消散,回頭,阮繆暉的言行讓人覺得他是在挽留他所深愛的但即將離開他的女人。

錯覺,舒舒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眼前這個把自己灌得爛醉、對一個陌生的女人提出無理要求的男人,穿戴價格不菲、對糜爛的生活如此高調的男人,在他的世界裏怎麼可能有憂傷呢!這類人,不是可以每天呼風喚雨、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為衡量標準來換取各種與之相匹配的女人嗎!而自己,上一秒與這類人相處了6年之後就被毫不留情地拋棄,下一秒又被他們當做木偶牽著線地玩弄。

舒舒沒有理會,自顧邁步朝前。

被傷了自尊的阮繆暉,將手抓得更緊了。再一次回頭的舒舒目光正好與他對上,他憤怒而祈求的眼神讓舒舒的心連同她的衣服起了皺。阮繆暉沒有跟自己在一起朝夕相處6年後拿300萬打發自己,他隻不過是個喝醉了酒才顯得霸道的陌生人,所以自己好像沒必要將內心的怨氣化作刺激的言語來攻擊他。

舒舒頓時感到無力,心也跟著軟了下來,她隻想離開這裏,一點都不想多作停留。

隻覺得外套的線絲一緊,衝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