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窗縫竄了進來,房間裏沒有燭火,與暴露在冰天雪地中並無分別。
虞子寧仰躺在床上,既無法動彈,也分辨不清楚時間。
她用力收緊僵直的手指,試圖抓握著身上的薄被坐起來,然而白皙的臉上漲起了絲絲紅暈依舊還是沒有移動分毫。
“榮央郡主大概想不到自己如今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吧!”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滿頭珠翠的粉衣女子帶著侍女走了進來,瞬間燭光盈滿了小小的房間。
“昔日你依仗郡主與嫡女身份處處壓我一頭,如今你落得如此下場,我怎能不來見一見我的好妹妹呢?”
“你!虞子宛……”虞子寧看著眼前熟悉的女人,聲音嘶啞。
虞子宛抬手勾起這張令她厭惡多年的臉,指甲狠狠地在如玉的臉上劃下一條血痕。
“我最恨得就是你這張臉,若不是這張臉,我如何隻能委身做太子哥哥的外室多年,如今還登不得正堂。”
“啊!”
虞子宛獰笑起來,指尖掐著已經冒出血痕的傷口用力按了下去:“不過……你的那個好大哥如今怕不是已經戰死邊疆了,你也要命不久矣,太子哥哥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
“大哥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待我不薄?你們!還有你那個假惺惺的母親,你們口中所謂的待我不薄不過是對流浪貓狗似得施舍罷了,怎麼抵得上我如今嫁給太子來得尊貴。\"
看著手底下虞子寧痛苦的表情,虞子宛的憤怒不減反增,即使是這種狼狽的境地,虞子寧身上那種令她萬分不快的氣息還是沒有消散半分。
那種一看見就會讓她回想起,往日裏她一直做小伏低的日子的氣息。
“我們都是真心待你!我見你害怕出門,在與太子哥……太子出門時還特地帶上你,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即使萬分憤怒,虞子寧依舊沒有力氣從虞子宛的手下掙脫開來,自從她被關進這間屋子就水米未進,已經不知道在這裏關了多久。
虞子寧隻覺得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起來,於是也就完全沒有注意到虞子宛眼眸裏盛滿了憎恨與殺意。
“是了,我還沒有告訴你,在你帶我認識太子哥哥前,我就與他互訴心聲了。頭一回你帶著我去玲瓏閣與太子哥哥見麵,你去買糕點的時候,太子哥哥還抱著我與我道歉。”
“你!你們!”
虞子寧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她從未想過對著她溫柔小意的太子,背地裏竟然與她的庶姐糾纏不休。
明明已經被凍到失去了知覺,心髒的位置還是傳來了無法忽視的鈍痛,虞子寧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湧了下來。
是她錯信了太子,如果不是她堅持要嫁給太子,父親也不會在權力鬥爭中被對手害死,母親與哥哥也不會遭遇毒手。
是她錯了,是她識人不清,付出一片真心卻養出了一隻害人害己的白眼狼。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虞子宛!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以為我還會給你翻身的機會嗎?”
虞子宛揮了揮手,身後的侍女遞上一碗漆黑難聞的湯藥。
“我不會讓你就這麼舒坦地死去的。”
虞子宛掐著虞子寧的下巴,將湯藥灌了進去,溢出來的湯藥灑在虞子寧的衣服上,暈開一片難看的藥漬。
“唔,咳咳!”
“冬日寒冷,妹妹這兒怎麼能一點炭火都沒有呢。”
侍女抱了柴火堆在虞子寧的床邊,虞子宛退出了狹窄的房間,站到門口,從侍女的手上接過了火折子,扔進了柴火堆中。
虞子宛抬手理了理發釵,對著身後的眾人交代著:“今日的事不許有人泄漏半個字,太子問起,便說是看守的奴才不小心才走了水。”
“是!”
湯藥的藥效漸漸發作,虞子寧僵硬的肢體開始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這藥的藥效似乎霸道無比。
體內是疼得讓她幾近暈眩的刀割感,而體外是火舌舔舐的焦痛。
虞子宛的臉隔著火焰逐漸扭曲起來,虞子寧隻覺得湧起滔天的恨意卻無處發泄。
“啊——”
被大火吞噬的屋子裏傳來虞子寧痛苦不甘的呐喊,那飽含的恨意,比這大火還要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