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背靠背,被一個啞巴,用一隻手提著衣領,在林間輾轉飛越,風聲刮過,竟有種畫麵錯亂的迷幻感,特別是此人另一隻手還穩定著肩上一人合抱粗的黑木。
崔九轉口道:“壯士……前輩,感謝相救。”
崔六倒是幹脆,想來剛才氣血上湧又被那一吼震暈過去了。
黎陽不走心的啊啊了兩聲,心想這年輕人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得來的溟火,頗為正統。
溟火這東西可不是好玩意。
常人染上連一捧灰都留不下,修者染上則先燒的就是靈力,再燒肉體,源源不絕,哪個見了不繞道……偏偏這小孩能放進身體裏,還能用於法術,也是奇特。
後方傳來虎吼和鹿鳴,一會兒又夾雜著“嘶嘶”。想來那東西果然往這邊追過來了。
他將兩人輪了一圈,放在地上,見崔六悠悠轉醒,黎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兩人天檀穴處點了兩下,崔九登時瞪大了眼睛,崔六仆一醒來就察覺自己不能動不能言,白臉也憋得通紅。
兩人眼珠對視,均見大難臨頭之意。
點咒是靈力修為相差太大者之間才能使用,需點在要害,如此一但被點上,生死隻在施術者一念之間……這年輕人想必一直在隱藏自己的靈力,能看穿他們要害並點咒,修為早已在兩人之上了。
本以為是絕處逢生,如今怕不是得為他人所用了……崔九心中歎氣,臉色灰暗下來。
黎陽卻沒想太多,他知手上那一點黑木蹭來的法力已被消耗殆盡,手指便以黑木作台寫字,這灰幕四合,然都是修者,並不妨事。
他需要這兩個人帶漆哈博走。
異獸出世,這林子肯定是沒法待了,何況這東西酷愛溟火。
他啊啊兩聲,一筆一劃“寫”出幾個字的輪廓來——救木屋……人。
崔九眼珠子輪轉,示意明白了,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能張嘴了亦能活動,喜道:“……前輩,那你……?”
黎陽漠然的指了指崔六身上——此時這名年輕人的心口處正不斷的被扒拉出絲絲黑色的火苗,火苗呈流水之態,逐漸在空中形成一朵旋轉的漆黑火蓮,極為奇異。
這少年體內的火焰正被吸引而出,帶著主人的靈力。
崔六麵容扭曲,仿佛非常痛苦,但又不能出聲,雙眼鼻尖都憋的通紅。
崔九道: “前輩,崔六他,他……”
黎陽皺眉將溟火按回去了一部分,但崔六體內的溟火仍在被那玩意吸引,想來妖獸越近,對溟火的吸引力就越大,這少年身體就溢散得越厲害,等到它站在麵前的時候……就是崔六被這火爆體而亡之時。
黎陽在黑木上又寫道——我能救他。
見崔九略有激動,便伸手又在這兩人額頭裝模作樣地點了兩下,他沒有靈力,會點咒自然也點不了,這個動作隻是為了嚇他們,讓他們投鼠忌器。
崔九頓時忙道:“明白了明白了前輩,我會好好對待木屋之人的!我,我對天地起誓!”
明白就好,黎陽伸手,將空中那朵黑蓮火握於掌心,感覺像握著一塊溫暖的冰,小手指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他強忍住要丟開的衝動,扛著木頭就往另一頭跑。
這啞巴是要自己去引開這頭妖獸嗎……崔九頓時麵色一凜,對他行了個大禮,複一抬頭,麵前哪還有人影。
另一邊黎陽雖然十分自然的做成了個順水人情,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現在是肯定對付不了這東西,還得把它引得遠一點,再尋機會脫身。
天地萬物生生不息——溟火雖然恐怖,也有專門吃這玩意的生靈。
溟虎,生而食幽火食生者靈,叫聲似虎似鹿。
據說它長一顆火紅老虎頭,卻有一身碧綠長毛,頭頂是一雙漆黑的鹿角,尾巴則是一根通紅的蛇身,此獸最後一次出現還是在百年之前,卻不想這個深山老林裏還睡著一隻,它被那少年純正的火焰引了出來,一肯定是要大吃特吃……百裏之內應該也已逐漸起了瘴氣和結界。
必須在結界升起前逃出去,這東西的伴身結界可不是那兩人臨時布的下三濫。
他的肉體強度已到極致,一路帶起串串殘影。那妖獸也不愧秉天地所生,速度竟還要快幾分,走過之處樹木轟然倒塌,飛鳥盡散,體力也仿佛用之不竭。
過了一會,黎陽心想:果然不對勁,不對勁,他一路灑下無數火苗,那虎也沒停留一下,而現他渾身無法力加持,速度已經慢它三分,這妖獸也沒追上來了,聽後麵腳步,也時快時慢,時緊時舒,仿佛玩樂。
果然……他的目標,是我?